他们还维持着一前一后捂嘴的姿势,钟九音边转头边说话时,呼吸就从晏丞掌心掠过,在指尖留下点点残热。
他咻得收回手,垂在身侧紧握一下。
面上倒还是一副平静:“不站远点你一爪子就能把我掏中。”
钟九音摊开自己的手看了眼。
她能掏中什么,顶多抓住他胳膊而已。
晏丞看她还煞有介事盯着爪子看,莫名想起以前在某个剧组养过的流浪猫,连眼睛睁大的弧度也像。
…是真的昏了头了,要不然就是他有病,怎么会把钟九音和一只可爱的猫拿来做对比。
钟九音看了看自己纤细白皙修长美丽的手,把不理解的现象都归根于晏丞的不正常。
她收回手背着,说:“行了,就这么站着吧,再来一次,梁知都还没到表演的时刻呢,他肯定都迫不及待了。”
梁知:“……”他没有啊!
他避之不及还差不多!
可惜没他发表意见的地方,晏丞正了正心神,重新复刻刚才的动作。
这次顺利多了,他找回了专业演员的经验,虚虚捂着钟九音的嘴,保证自己不接触到她一分一毫。
镜头下,两个人就和普通的搭戏演员没两样,保持着客客气气的社交距离,把男女明星之间的避嫌表现得淋漓尽致。
现在该梁知表演。
他得阴沉怒目,像从情敌手中抢过出轨的妻子一样,把钟九音从晏丞手中拉过来,再用刀指着晏丞说两句话。
说什么呢?
梁知觉得这时候自己脑子里的不是脑髓,而是甘蔗汁,已经榨干到最后的甘蔗汁,即将在高速思考的大脑里被高温蒸发殆尽。
前两天看了部有合作意向的古装剧,整个剧本都是三对不同男女的情情爱爱,所以他现在脑子里只剩下情情爱爱的剧情,绞尽脑汁也只能想到钟九音这个画家指不定和他扮演的舞蹈家是个在离婚边缘的夫妻。
是夫妻,现在该说什么?
时间不等人,梁知只来得及想得七七八八,别人已经等得要出言催促。
他只能硬着头皮伸手,拉开晏丞的手——这一步很好操作,晏丞也很配合。
接着,再去拉钟九音。
就两只手指打配合,捏着钟九音的衣服,小媳妇儿似的往外扯一扯。
钟九音纹丝不动,从他脸盯到他那两根手指。
“这是舞蹈家怒抢可怜美女,不是小媳妇儿拉赌博上瘾的丈夫回家。”
梁知:“……”
其他人:“……”忍住,不能笑。
梁知连那两根手指都快坚持不下去,脸色爆红,眼镜片后的双眼下意识瞄一眼镜头那边,额头上开始冒汗。
视线还没收回来,他的手突然被抓住。
钟九音把他两根手指弹开,抓着他手腕放在自己胳膊上。
梁知睁大眼睛看着她,她就一别下巴:“拉。”
镜头稍微转过去一点,焦点越过两人的胳膊往前。原逸正好站在那里,杵在中线上盯着他们看。
有种“本狗狗来和音姐搭戏绝对比梁知表现好”的即视感。
原逸看着梁知拉过钟九音,然后抓起节目组摆在流水台上的刀,对着晏丞。
喷漆的塑料刀具晃眼一看还有些逼真,刀尖点了高光,营造出刀具锋利无比的感觉,对准晏丞的脸时都怕真划伤了他到时候被粉丝喷烂。
电影质感的背景,闪着冷光的刀,美丽的少女和突发争端的两个男人,显而易见是场让人紧张的大戏。
就是梁知握刀的手在抖。
钟九音撇他:“你抖什么?”
艾媛媛:“这是什么细节设计吗?你想出了什么好戏,是舞蹈家对厨师的旧怨揭发?是不是要引出厨师的不同寻常了?”
她思考的问题都在往“怀疑晏丞这个厨师是凶手”这条线上靠。
原逸听了,凑近观察,由衷地夸奖梁知。
“而且手抖动的弧度很小啊,连贯又轻微,这很难控制吧?看不出来你对细节的把控这么熟练。”
“我……”梁知尴尬地说,“我只是天生手抖。”
自作多情的原逸和艾媛媛:“……”
他们决定闭嘴不发表意见了,只等着看他怎么把这段剧情补充完整。
只见梁知犹豫几秒后,冲着晏丞比划一下刀尖,说:“后退,她只是个柔…柔弱无力的女士而已,干什么这么威胁她?”
含糊地带过那句最难的台词,后面的话就自我融洽起来,越说越流畅:“凶手要是在附近,早就听到我们的声音了,我看凶手就在我们中间,大家都得小心别人的靠近。”
哇塞,他太厉害了,这么短时间里还能顾及到对拿刀指人的解释。梁知心满意足松口气。
被指着的晏丞看一眼“柔弱无力”的钟九音,只做出退让一步的姿势,没说台词。
多说多错,他觉得这一段剧情其实有点难补充,梁知的台词对衔接剧情并没有多少帮助。
特别是第一句。
没办法从前情提要猜测后续剧情,那梁知的台词大概率就是按照个人剧本来思考的。
在无法保证能得到剧情得分的情况下,保住人设,不ooc扣分是唯一的挽救措施。
梁知脑子转得已经够快。那他的个人剧本会是什么?
晏丞再次对梁知的实力做出判断,打算这期就冲他下手。
完成剧情补充,梁知立马就扔开塑料刀,松开钟九音,自己后退几步退出他们的包围圈,推推眼镜露出个干笑。
钟九音摸着下巴揣摩他:“你这个台词…阴沉发怒只为拯救我,你是不是想和我发展什么关系?”
“什…什么?”梁知嘴一张,头脑都空白两分钟。
反应过来后,他用上迄今为止最快的语速慌忙解释。
“我没有!没有这个意思!我跟原逸一样就把你当前辈看绝对没有其他意思也无意冒犯!我…我是不是刚才抓到你让你误会了?我,我要不然发誓吧我现在绝对没有和谁发展的意思我就只想好好工作!”
“……”钟九音几次提口气上来,都没能找到插话的空隙,只能等他说完,才来一句——
“不然怎么解释高傲舞蹈家发怒解救画家的事?”
说完再对他本人说:“我说梁知,你能不能联系上下文来作答?你这样我会以为是我的问题。”
但她当然不可能有问题,那就只能是梁知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