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泽这样,岂不是在与我们狼狈为奸?可这样又有些不像是他的风格。我往长泽身边凑了凑,小声道:“你竟答应小玄带我出去胡作非为?”
他眸光柔情似水,给我择掉豆腐上的葱花,贴心道:“本座可不允自己的夫人饿着了,本座舍不得。”
是啊,之前在瀛洲的时候他一顿三餐都要亲自陪我吃,顿顿都要女官们吩咐厨房做汤羹肉食,如今到了昆仑,他怎会舍得再让我吃苦。
这番情话落在小玄的耳中,却是让他差些摔了手里的碗,浑身狠狠一抖,咬牙道:“咦,肉麻死了,想不到二哥你竟然是这样的人。”
……
长泽的性子冷淡,小玄多时也不敢招惹他,便只好来粘着我,不过长泽今日似乎格外大方,允了小玄带我出去玩闹,还允了小玄带我去开小灶。
而传闻中小玄的那把菜刀我也终于见到了庐山真面目。
“十六师兄说后山不知何时来了一头大白熊,可是凶了,师兄们偷偷去抓过好多次,都没有成功。前些天我偷偷看师父的书信,才知道娘亲又怀了小宝宝,哼!木须叔叔欺骗我,玄清叔叔竟然也和他同流合污,骗我说我爹最近脾气大,知道了我前些时日和别的神君打架之后要打我屁股,吓得我都不敢回去了!”小玄捏了捏肉呼呼的小拳头,可怜兮兮道:“娘亲有了小宝宝,我就想着要给娘亲送些什么才好,娘亲的身子一直都很虚弱,常常会觉得冷,所以小玄就想去砍了那只大白熊,将它的皮扒下来给娘亲做被子。”
闻之我差些感动的哭了出来,抹了一把鼻涕,握住他的肩膀一本正经道:“小玄果然是个孝顺的孩子,三哥支持你!不过……”我犹豫道:“上天有好生之德,你就这样砍死他,岂不是太残忍了些。”
小玄扬了扬手中的菜刀嘟着小嘴道:“才没有,听师兄们说,那只大白熊已经吃了好多人,罪孽深重,师父一直教导我们要做个好神仙,小玄是不会滥杀无辜的。”
“这样啊。”我摸了摸小玄的脑袋,“小玄是个乖孩子,你放心,三哥一定会帮你的。”
昆仑的弟子法力也都尚浅,那些法术高深的弟子们都被昆仑神尊给放出山去济世救人了,山中弟子水平有限,抓不住那只大白熊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小玄欢喜的眨了眨眼睛,“谢谢三哥!”
小玄是个耐不住性子的孩子,带我出门溜达了一圈看遍昆仑的风土人情之后便趁着夜黑风高带我去抓他口中的大白熊。后山那地方很是偏僻,甚至还有些阴气森森,怪不得小玄说这里平日中都没有人敢来,若是一个不小心,跌落山崖都有可能。
我抬袖拂开眼前的荒草,小玄正提着菜刀在我面前开路,满天星辰的光芒洒在脚下,我勉强能够瞧清楚眼前的路,每一步都踩得十分小心,只是一阵冷风吹过后,我的胸口中蓦然有阵痛意涌上了心尖,脚下一软,辛好我及时扶住了身边的树干,才避开了从山上跌下去的一劫。
怎么会忽然心痛,我紧捂住了自己的心口,脑袋也有些晕晕的,只不过这股子不适来得快,去的也快,少顷之后我的身子便恢复了正常,再抬头的时候已经不见了小玄的踪影,我心里慌了起来,提起衣摆正欲寻上去,却听前面的林子中有动静。
“三哥!”
是小玄!
我匆匆赶到的时候,正见那只大白熊发了疯一般的一爪子将小玄给拍飞了,小玄这小身子哪里是它的对手,我踮脚飞起身,好在及时接住了小玄,趁着那只熊还在暴躁,抬手幻化出了折扇便朝着它猛地扇了过去。扇子的灵力卷起了大片风沙,白熊被风吹得睁不开眼睛,昂头高吼了一声,更是震怒的朝着我与小玄这便袭来。
我放下了小玄,拂袖凝起法术与它抗衡,白熊是个半妖半兽的东西,修炼也有些年了,与我抗衡勉强还能拼命搏一搏。
“三哥小心。”小玄在我身后颤颤提醒着。我的修为对付这只白熊还尚有些胜算,但那白熊似乎已经撑不下去了,我加大了手上的灵力,不知为何,今日用起灵力反而得心应手多了,一道银光击在了白熊的身上,白熊被击飞几步之外,昂头痛苦的呻吟几声之后,竟然,没了动静。
小玄钦佩的看着那只倒下的白熊,惊叹道:“三哥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厉害了……”
“厉害?你也觉得我今日的术法,比往日厉害?”我看着自己的手,怔了怔,小玄倒没有仔细在意这个问题,不等我反应过来便去打包捆了那只白熊。
“那么好的皮,娘亲睡着一定很暖和,三哥,走啦。”他竟一手拎着那只大白熊,一手扯了扯我的袖子,脸上还抹着大白熊的血……
我无心再去想别的,一路上小玄叽叽喳喳的,说了些什么我都没听进去,只觉得自己的法力忽然增强,心中很是不安。
回神宫那会子已经是深夜了,我送小玄回房之后正撞见长泽与良宵在一树梧桐下说话——
“小殿下总要学着长大,帝君你还有何处,不敢放心的呢……瀛洲帝印乃是两枚,那日大殿之上,你将其中一枚给私藏了,难道……你真的打算……”
“她还小,有些事情,不该她去承受。本座收回一枚帝印,便是不想让她什么都自己扛着,她要守着瀛洲,本座便陪她一起守着。”
良宵神君握着扇子犹豫道:“为情所困,这不大像你的风格,事到如今,连本神君都在常常怀疑自己,当年替你们牵桥搭线,究竟是对是错了。”
目光一转,便落在了我身上,我还在原地愣着,良宵神君神色顿时肃然了起来,碍于我在不远处,便只好同长泽拱了拱手,道:“小神告退。”
长泽亦是转过了身,瞧见我那一瞬,反应有些迟钝,不过少顷后他便回过了神,缓步走到我的面前,牵起了我的手,敛眉道:“何时回来的?”
我浅浅道:“方才。”
他道:“应是累了吧,本座在等你。”
我牵强的扯了扯唇角,道:“是我不好,让你久等了。”倾身忽然抱住了他,我将头贴在他的胸膛上,轻轻道:“你知道么,其实有些事情,我宁愿自己去扛,因为没有什么事情,要比失去你来的更痛苦。”
他拍了拍我的背,柔声哄道:“本座都知道,夜深了,本座陪你回去休息。”
我从他的怀中出来,昂头看着他,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