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儿闻他此言,有些泣不成声,哽咽道:“是啊,与我无关,但长泽,我喜欢你,是真的喜欢你。十几万年了,你该是知道的。”
“玉梨,你并非我意中之人,我本以为多年前你便该明白的。”
并非意中之人,长泽,果然是个辣手摧花的高手!
那美人儿听他这样一说,顿了顿哭声,良久,忽然便放声大哭,岸上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哭着亦是越发渐远。
我窝在水泽子中,那女子声音亦是消失在了耳畔,岸上再无分毫动静,我小心的从水面探出了头,露出两只眼睛却唯见遍地白花皎皎,再无玄衣尊神的身影。
暗松了口气,我将头露出了水面,抬手正欲施法时,才恍然察觉自己的灵力已被长泽封印。
无奈的叹息了声,没了法力也只好靠着自己再游回去,我废力的拨开水面,正欲前行,可倏然间只觉得腿上一阵巨痛……“啊……”
是蛇!
我自幼便怕蛇,只因一百岁那年我偷偷逃出了瀛洲神宫去苍梧山玩时无意招惹了山中一只蟒蛇,那时我方百岁,修为尚且浅的厉害,使尽了全身解数也未能逃掉,那蛇咬了我满身伤痕,后来还是洛子枫及时出手,才捡回我一条命来。
身为一只龙,竟然怕蛇,堪堪丢人的很!
大抵是我的叫声将还未离远的长泽又给引了过来,彼时他的身影复又出现在花海中,我被蛇吓的浑身发抖,水滴顺着长发与脸颊蜿蜒流下,已没有了旁的精力去顾忌旁的。
他瞧着此时的我,眉头陡然一皱,后来仿若明白了些什么,广袖一挥,便有衣物将我兜头罩住,手上灵力再添上两分,生生将我从水中扯了上来。我重重摔在了花海深处,长发遮住了半张容颜,腿上痛着的地方已经没有了知觉,眼前黑了一片,脑袋也有些晕乎乎的。
“绾桐。”他蹲下了身,扶住了我的肩膀,我牵强的抬眸瞧他,虚弱的撑住身子:“蛇,有蛇……”
他拧着眉心将我身子扶好,伸手便要朝着我脚踝处抓去,我猛地一个激灵,将脚掩进了袍子内,警惕的看着他。他的指尖顿在半途中,挑眉看我,缓缓道:“你可知道,方才咬你的,是什么蛇?”
我摇头,脑袋中昏昏沉沉的,他略微静了会儿,续道:“良宵难道没和你说,这池子中,是来养九尾蛇的么,被它咬过的,无论是神,还是人,若不及时控制毒性,便会全身溃烂而亡么。”
“全身溃烂?”这句话,我听得仔细,猛咽了口口水,眼角遽然升起雾水来:“我还这么年轻,我不想死啊,长泽……”
他半蹲着身子,目光落在我的伤口处,嘴角擒了丝笑:“你不让本座碰你,本座如何替你解毒?”
是啊,不让他碰我,他又该如何给我解毒。但我,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被他看了,岂不是毁了!我咬紧唇角,犹豫不诀。
他收回修长的玉指,搭在袖口龙纹处,提声点拨道:“是要性命,还是要清白,你自己择一条。唔,你若是嫌弃本座,本座可即刻带你回去,让良宵给你疗伤。”
“你!”我瞪大了眼睛,若不是因着中了毒浑身乏力,我定饶不了他。
他敛眉故意问道:“本座,如何了?”
无耻!
瞥了眼我遮在袍子内的伤,他淡然道:“比起你躲在水泽内偷听旁人讲话,你说,本座与你哪个无耻些?”
我怔住,咂舌道:“你,你竟然会读心术!”
他拂了拂袖子,轻描淡写道:“很惊讶么。选一个罢,本座看你的伤,不出三刻钟,便要毒发,届时必会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我嘴角狠狠一颤,牙齿咯吱响,心下早已将他祖宗十八代都给拜访了一遍,可面上又不能太过明显,万一他真的要将我一人丢下,那我岂不是真的要去见死去爹娘了。
“你转过去!”我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同他甚有底气的吼出了这句话。他眯了眯凤眸,直起脊背,缓缓转过身去。
我捞起了埋在花堆子中的衣衫,用着最快的速度穿上,系好腰带,来不及理肩上长发,腿上的咬伤又痛又麻,我艰难的转过身去,红着脸同他的背影道:“可、可以转过来了。”
他闻声扬了扬眉头,负手转过目光,落在我身上,片刻后,凝声道:“坐下,本座给你解毒。”
我听话的矮身坐下,怯怯的伸手捞起衣衫,露出腿上的伤口来。
他俯身蹲下,骨节分明的五指搭在我的脚踝处,指腹携了两缕银色灵力,触及伤口时一阵冰凉,我惶然的想要挣脱他的手,他手上的力度却是更紧了些,皱着眉头运起指尖灵力替我疗伤。黑色血渍顺着伤口处蜿蜒流出,灵力浸入伤痕,莹莹微光。
我拧紧了眉头,咬住唇角不愿让他察觉出我很难受,他手上灵力蓦然添重了些许,我忍不住痛出声来,脑中一阵混沌时,倾身扑进了他的怀里,紧闭双眼环住他的脖子。
他握在我脚踝上的那只手倏然一顿,繁花皑皑,他玄衣委地,敛眉看着我道:“疼?”
我抿紧唇,诚实点头,呻吟道:“嗯,很疼。”
“我轻些。”温热的吐息缭绕在耳畔,他怀中透着淡淡的清香,同那日我在白府嗅到的一般无二,沁人心脾。
力度放轻了不少,他指腹游走在我的肌肤上,轻抚伤痕,灵力将毒液逼出,又是一阵刺心的痛。
“再忍忍。”他沉声道。
我紧紧环住他的脖子,乖巧点头,迷离间侧过眸光,正瞥见他与我咫尺之遥的那张容颜。俊眉淡眸,白皙如玉,高挺的鼻梁,薄凉的唇,好似每一处,都刻意精雕细琢过一般。做神仙这些年,我头次觉得,原来男子是可以如此冷的俊美,温润若玉。
他察觉到了我在看他,指上动作从容,不疾不徐。少顷,轻启薄唇问道:“你可知,这三界中,也唯有你敢如此光明正大的盯着本座看,难道不怕,本座会惩罚你?”
我拧眉思纣一阵,道:“是么,那她们一定比我眼光好,大抵是看不上你罢。”
他收回广袖,搭在膝上,昂起惊若天人的容颜,缓缓然道:“你的意思是说,三界之中,唯有你一人才看得上本座么?”
我诚然点头,感觉到了腿上已不痛,便欢喜的提起袍子站起身,在花毯子上蹦了蹦,夸赞道:“神尊果真是神尊,虽说解毒的功夫一般了些,但倒挺管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