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物间里除了这个骨灰盒之外,没有别的物件,屋里黑漆漆一片,怪渗人的。
我怔住了,吞了下唾沫,蹲到那骨灰盒跟前观看,它看上去要比一般的骨灰盒小上不少,做工也很粗糙,就是薄木板钉出来的一个盒子,上面刷了层红油漆。
盒身上贴着一张小小的黑白相片,从相片的模糊程度来看,拍摄年份至少是在二十多年前了。
我把脸凑近看,照片上那个瘦巴巴的小女孩,正是小桃子。
嘶!
一股凉意从裤裆直窜脑门,我吓的当场瘫倒在地,我在这里工作了四年多,从来没来过这个杂物间,我到现在才知道,原来那个每天都在楼道里玩耍,那个惹人烦的小女孩,竟然……也是一只脏东西!
这个红色的骨灰盒,是她的家!
这件事你不能往深了想,你越去抠那些细节,你就越会发现李三坡这人的恐怖,他来这里上班的第一天,就看出小桃子是只脏东西了,可他不但不害怕,还每天陪着她玩耍,玩那只脏兮兮的排球,甚至他每天都要抱着她回家,哄她睡觉……
有次我半夜出来上厕所,听到杂物间里有人说话,我到门口偷听,你猜怎么着?
李三坡居然在给小桃子讲睡前故事!
我越想越感到细思极恐,这个李三坡真的很不简单,他不光胆子大,他做事带着很强的目的性——他早在三个月前,来这里上班的第一天,就开始每天烧香拜神,一拜就是好几个小时,为什么?就只为了那张雷符能在今天生效,打跑男尸!
他从刚开始就陪着小桃子玩耍,和她建立起深厚的父女感情,为什么?就指望有天他有难的时候,她能看在父女情的份上,出手帮他!
照这个思路联想下去,刚才在太平间,李三坡那么卖力地给乔世娇做心肺复苏和人工呼吸,当时我感到很不理解,现在看,他这么做的动机,一定是深邃和有远见的。
于是李三坡此前所进行过的,包括收集镜子在内,所有看似精神病的古怪行径,也都被赋予了不可描述的神圣含义。
想到这,我赶忙起身,将这只红色的小骨灰盒抱在怀里,往办公室跑。
有救!肯定有救!
这个李三坡绝对不是一般人,跟在他身边,我就是安全的,我必不会被鬼给害死!
我内心涌起了希望的火苗,阴冷的身体也有了些暖意,就连他那张让我羡慕嫉恨的脸,似乎也变得不再讨厌了。
我气喘吁吁地跑回到办公室,把骨灰盒放在一张空桌子上,李三坡走上前,在盒盖上轻轻敲了几下:
“小桃子?出来一下,爸爸找你有事。”
我一脸期待地看向门外,不一会,走廊里传来了轻盈又熟悉的脚步声,一个红衣小女孩抱着个泄了气的排球,走进办公室,来到李三坡跟前。
“爸,我在睡觉呢。”小桃子有些不满地揉着眼睛,一脸的困意。
我闻到了小桃子身上散发出的那股不详的纸灰味,有些害怕地后退,这股气味,也是我讨厌她的原因。
李三坡一定也闻到了,他却一点都不在乎,蹲到小桃子面前,温柔地摸她小脑袋。
“李爸爸喊我来,是要陪我玩游戏吗?”小桃子天真无邪地问。
李三坡迟疑片刻,点了点头:“是啊,但今天我们不玩排球,玩点更刺激的!”
小桃子立刻来了兴趣,也不再犯困了,蹦蹦跳跳地冲李三坡嚷嚷:“玩什么?玩什么?”
“今天的游戏叫做……李爸爸保卫战!”李三坡一脸认真:“有坏东西要来害爸爸,强大又勇敢的小桃子,愿意保护爸爸吗?”
“当然愿意。”小桃子天真无邪地鼓起小嘴,用稚嫩的童音答道:“有我在,谁敢害你,我跟它拼命!”
我观看父女俩的对话,心里惊悚万分,把李三坡佩服的五体投地,脏东西可不光是对面有,咱们这边也有!你别看这小桃子又瘦又小,她的死亡时间可是在二十多年前!说不定她比下边那两个东西更凶!
呵……
我狠狠喘了口气,内心的希望之火烧的更旺盛了,身体也彻底恢复了暖意,小桃子的出现,把我们的存活率直接拉升到了最顶格!
李三坡轻轻捏了捏小女孩的白嫩脸蛋:“爸爸就知道,爸没白疼你,从现在开始到天亮前,你不能再睡觉了,你得全神贯注地帮爸爸做三件事!”
小桃子歪了歪脑袋:“好!哪三件?”
李三坡清澈的眸子里冒出寒意:“第一,有两只坏东西,一男一女,两人身上都光着,男的前胸有一道缝线,女的年轻漂亮,它们现在就躲在医院里,可能在太平间,也可能在别的地方,你要帮我找到它们,问明白它们的企图!”
“第二,你要负责盯死这两只坏东西,它们若是要上来找我,或者有任何异常举动,你要随时给爸爸汇报!”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李三坡抓着小桃子的手,认真叮嘱道:“今晚,你要在爸爸宿舍外边守夜,你要把门护的死死的!无论如何,也不能放这些坏东西进屋来害爸爸。”
“记住了吗?”
小桃子使劲点着头:“记住啦,我现在就去找它们,问清楚它们到底是从哪来的,谁派它们来的,它们到底想干嘛!”
“接下来,我就跟在它俩身边,哪都不去,它们若是敢上来,我会提前给你通风报信。”
“而且今晚,我要守在爸爸屋外,不让这些坏东西来害爸爸!”
哈……
我又松了口气,果然和我预想的一样,有小桃子在,我们的安全能得到极大的保障。
李三坡满意地点头:“去吧!”
小桃子双脚开始下沉,身体渐渐沉没,消失在了地板中。
小女孩离开后,李三坡从抽屉里抓出黄裱纸和供香等物件,看都不看塞进怀里:“去我宿舍,把做饭的家伙都带上,今晚吃火锅!”
我赶忙答应着,把煤气罐,气炉搬去宿舍,我们的宿舍就在办公室旁边,我和李三坡一人一间,今晚我要在他屋里过夜,从冰箱里取出晚饭的食材后,我把被褥也搬了过去。
李三坡宿舍刚好有两张床,空着一张,我略微打扫了下,把被褥放上去,忙活的过程中,我突然想起件很要命的事:我夜尿有点频繁,而李三坡是个有洁癖的人,他肯定不允许我在他屋里尿。
那么上厕所的事,该怎么解决?
厕所虽然也在二楼,但是离宿舍非常远,女厕常年无人使用,入口被木板钉死了,穿过女厕,再往前走十好几米,才是男厕。
我瞧向阴暗的二楼走廊,别说夜里去尿尿,就算现在让我一个人去,我也不敢啊?
没事,没事,大不了从现在开始,我不喝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