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环遇火,立刻熊熊燃烧起来,火光冲天,四周响起死者们凄惨的哭泣声,我闻到了浓烈的尸臭味,室温也变的阴冷起来。
“以王医生之名,召唤你们,请念在王医生替你们擦身,缝合伤口,送你们上路的份上!速速现身!速来助阵杀敌!”
李三坡坐在火堆前,忍受着塑料燃烧散发出的恶臭,边大把往火里扔着纸钱,边向亡魂们大声诉说着我的各种好。
我紧张极了,手心满是冷汗,我没有看到有鬼魂出现,可我知道,它们收到了李三坡传达的信息,纸灰化作一条长蛇,被吸入虚无之中,这至少说明,它们吸食了这里的香火。
但是下一秒,火堆就像被泼了盆冰水似的,唰地熄灭了。
竟无一人肯来。
李三坡见此情景,也是很无奈地叹了口气:“我一不是专业的灵媒,二没有半点道行,它们不愿前来相助,也在情理之中。”
我一脸不解,皱眉道:“吃了饭就得干活啊?香火吃干抹净了,一拍屁股就走,这……这都是些什么人啊?”
李三坡拍了拍手,站起身:“它们是鬼,你不能指望鬼具备多么高尚的品格,或者指望它们能遵守契约精神。”
“不来就不来吧,通灵这条路走不通,只能再想别的法子了。”
我心中涌现出一股深深的不详,有了种大祸即将临头的预感:“还有……别的法子吗?”
“没有了。”李三坡惨笑,从腰间抽出长刀:“此刀名叫惊鸿,是我的本命法宝,锋利无边,能杀鬼神。”
“可是,没有夜修罗辅助,它也成了一把废铜烂铁。”
他脸色煞白无血,牙关紧咬:“好狠的集合灵体,好狠的鬼域!此地,竟将我的一切神通,心法,道行和术统统封印死了。”
“以前青丘总跟我讲,时代的一粒沙,压在个人头顶就是一座大山,以前我不懂这句话的含义,现在我懂了。”
“原来个体的力量即使再强大,也无法和一整个时代抗衡,这才是集合灵体的可怖之处啊!”
我不声不响地听着,心中若有所思,到了现在,再扯什么害怕,那都是多余的,我是爷们,我该拿出点爷们的样子,我得帮李三坡分忧。
想了想,我突然问他:“李医生,你所说的【术】,我可以学吗?”
李三坡一脸古怪地看向我。
我捏着拳头:“我没被封印,你可以教我杀鬼的术!”
李三坡无奈地笑了笑:“发动术需要气场,你没有气场,即使像朱雀炉那样的外物,也需要气场才能使用。”
“那我呢?”小桃子从门外探出脑袋,眨着眼问。
“你倒是有一些怨气,可惜太稀薄了,我的本事你学不来。”
“但是,我可以教你一套隐藏怨气的小法门。”
李三坡招呼小桃子进屋,传授给她一套手势:“这个小法门只有鬼物才能使用,你学会后,男尸就察觉不到你的存在了。”
“到时,你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接近它,把符纸偷偷往它身上贴。”
小桃子十分聪慧,只用了十多分钟就学会了隐藏怨气的法门,李三坡把所有符纸全取出来,递给小桃子:
“这是五雷镇邪符,这个是太上三清符,这是赶鬼神咒,还有掌心雷……”
起初李三坡介绍的还很仔细,可是我发现,他眼睛里的光正一点点熄灭,我猜,他可能已经意识到,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无意义的挣扎。
镜甲,兵马罐,通灵仪式,画符,隐藏怨气,这些东西根本就没有意义,我们像搁浅的鱼一般,明知一切都是徒劳的,却还在做着无意义的挣扎,呼吸着永远都不可能呼吸到的空气。
李三坡也不再往下介绍了,摸了摸小桃子的脸:“去吧,去找个地方躲起来吧。”
我抬头看了眼时间,还差几分钟就八点了,八点一过,也就意味着初晨消失,男尸就会立刻出现,来取走我们的性命。
小桃子逃走了,我们穿上镜甲,走出宿舍,外边的风雪变得更加猛烈了,世界昏天暗地,整栋大楼都隐隐摇晃起来,脚下的地板崩塌,走廊的墙皮子大片往下落。
我提议,我们应该去病房躲起来,李三坡表示同意,我用钥匙打开二楼病房的门,
病房有一百多平面积,里面摆满了布满灰尘的病床,空气中散发着一股被褥酸腐的气息,病房后方有通往器材室的门,如果被男尸发觉,我们也可以通过后门逃往器材室,和它继续周旋。
我们在病房最里面找了两张空床,刚躲进床下,男尸就出现了。
“脱掉那没用的镜甲吧!我就算看不到你们,也能闻到你们身上的人味!”
病房的铁门像被炮弹击中似的,向后倒飞出去,男尸一丝不挂地大步走进病房,手中提着两只沾满血的大麻袋。
也不知袋里装着啥。
它耐心地弯腰,依次检查着床底,等快检查到我俩跟前时,李三坡冲我使了个眼色。
我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突然从床底下钻出来,往后方的器材室疯狂逃窜,男尸听到动静,立刻大步朝我追来:
“王医生,你既然那么喜欢那只小婊子,我就把她送给你好了!”
“反正她已经被我玩烂了!”
我推开器材室的门,却不急着进去,而是回头瞧向男尸。
当他穿过一张毫不起眼的病床时,床下悄无声息地伸出一把长刀,刀刃正对着男尸的脚脖子。
它对此毫无察觉,迎着刀刃大步前冲,两只脚脖子连带脚掌被长刀像切豆腐似的切断。
男尸一声不响地失衡倒地,李三坡从床下钻出,手提惊鸿刀,一刀下去,直接把男尸的脑袋割了下来,然后用刀尖狠狠一捅,脑袋像西瓜似的炸成了一滩血泥!
“快跑!”
李三坡拉着我跑出病房,我边跑边兴奋地说:“成功了!男尸死了!”
“它死不掉!”
李三坡的话,像一盆冰水泼在我身上,我回头瞧去,那玩意以双臂支撑着身体,无头,无脚地朝我们急速追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