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三春,豫州人士,家中排行老三,上面还有两个姐姐。
而二龙山匪首王老四,正是他同父同母的亲弟弟。
两兄弟早年间在豫州务农,两个姐姐颇有姿色,为当地豪绅所觊觎,欲强纳为妾。
父母不从,被豪强一怒之下杀了,并将两个姐姐抢走。
两兄弟从田地归来,见家中遭此大劫,悲愤填膺下直闯豪绅府邸。
那王三春从小就天生神力,而王四春虽为一介农夫,但颇有些智谋。
两人想办法支开了护院,直冲宅邸后院,连杀豪强家一十三口!
然而翻遍了整座宅邸,却没有找到两个姐姐的身影。
大祸已经闯下,两兄弟没有办法,只能落草为寇。
王三春武艺超群,又有王四春运筹帷幄,兄弟二人声名鹊起,占山为王。
可王三春一直惦念着两个失踪的姐姐,经常下山去打探姐姐的踪迹。
奈何运气不好,不仅一直没能找到姐姐,反而在一次下山时,遇见了朝廷的剿匪大军。
王三春虽勇,奈何寡不敌众,最终被俘,押入罪徒营。
“原来您就是大当家的大哥!”小山贼双眼发光,“怪不得这么厉害呢!”
“少说那些屁话,我家老四怎么样了?”王三春焦急道。
“大当家他,不太好......”少年弱弱道:“咱们二龙山势力大,自从那樊充统一芒砀山后,就一直打压......”
少年将芒砀山群寇的情况娓娓道来。
李彻全程没有打断,脑袋也在飞速运转。
若少年所说属实,这茫茫芒砀山中竟然藏着上万名匪徒,数量实在是有些惊人。
古代冷兵器战阵对决,人数差距到这种程度,几乎没有任何胜算了。
好在山势险峻,对方人数虽多,但却不好展开。
再加上有王四春这支奇兵,或许可以谋划一番。
须臾之间,李彻心中已有了计较。
“老王,你可有把握让你弟弟归降本王?”李彻先是问道。
王三春闻言,双目赤红,拍着胸脯说道:
“我愿以性命作保,若他知道我在殿下麾下,必会率众来投!”
李彻微微颔首,又看向那少年:
“你可否绕开其他山寨,带我的人马,寻到你们大当家?”
少年此时方知李彻乃是一位王爷,眼中满是敬畏之色,战战兢兢地说道:
“小的对这山路熟悉,应该不会有问题。”
钱斌察言观色,似乎明白了什么,上前一步,问道:“殿下,您要做什么?”
李彻环顾四周,语气平静地说道:“兵力差距太大,又是敌暗我明,正面对决毫无胜算。”
“为今之计,只有出一支奇兵,方可破局!”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需选精锐之士,绕过其他山头,直捣匪首樊充巢穴,则群寇群龙无首,自会溃散!”
此言一出,众人面面相觑,皆面露难色。
在座诸位,虽有王三春这等草莽豪杰,却无一人熟谙兵法。
即便如此,大家依然能感觉到,李彻之计凶险异常。
“殿下,漫山遍野皆是匪寇,如何能悄无声息靠近那樊充所在?”杨叔也在一旁问道。
“这个无妨,让车队正常前行,自可吸引匪众注意。”
“这......不知殿下准备让何人去奇袭山寨?”钱斌又问。
“本王未经战阵,恐难堪此任。”李彻看向一旁,“王三春、贺从龙,你二人勇武过人,此去奇袭山寨,非你二人不可。”
钱斌和杨叔刚刚轻舒一口气,便听到李彻又说道:
“本王亲自带着车队压阵,在此等候你二人的好消息!”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王三春和贺从龙更是齐声劝阻:
“殿下不可,万万不可啊!”
“殿下三思!如此用险,实非明智之举啊!”
车队可是要诱敌深入的,李彻以自己做饵,危险程度比奇袭山寨还要大。
“不必多言。”李彻坚决道,“那樊充目标明确,冲本王而来,本王不现身,他如何肯倾巢而出?”
“不可,殿下只需将王旗留下,老奴愿代殿下走这一遭。”杨叔连忙说道,“那贼寇看到王旗,必然以为殿下在此。”
“王旗只能骗过敌人,却骗不过自己人。”李彻认真道,“军中精锐尽走,车队中只剩下民夫和老幼。”
“我若不与将士们并肩作战,他们如何舍生忘死??”
钱斌二人还想再劝,却被李彻不容置疑地打断了:“不必多言,速去执行!”
别看平日里李彻很温和,对谁都是一副轻言细语的模样。
然则一路行来,每逢决断之时,皆显露出雷霆手段,故而军中威望日渐增加。
见到李彻已经打定主意,众人不敢再劝,纷纷领命行事。
王、贺二人奉命于罪徒军中挑选八百健勇之士,个个皆是翻山越岭、精于拳脚的好手。
这八百人皆披甲胄,腰悬利刃,更有善射者携带弓箭。
由那少年引路,悄然潜入山林,前往二龙山与王四春汇合。
李彻手中只剩下五百罪徒军,以及近千名民夫、奴隶。
甲胄已经所剩不多,只剩下一些临时缝在一起的简陋皮甲,大约能装备三分之一的罪徒军。
武器倒是够用,从王家那里‘借’来了不少刀剑,人手一把没有问题。
准备妥当后,李彻估算时间,料想王三春等人已深入山林,便下令车队启程。
宁古王旗迎风招展,车队浩浩荡荡地驶入芒砀山脉。
李彻安坐于马车之中,端起茶盏,神色淡然地品茗。
身旁伺候的秋雯连忙给李彻添上茶,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安:“殿下,您为何不躲避?”
李彻淡然道:“因为不怕。”
“那您为何不怕呀?”
李彻淡淡一笑,端起茶杯:“不怕,就是不怕。”
话音刚落,耳边突然响起无数破空之声。
数百支箭矢从两侧山林中挥洒下来,射在车厢上,发出密集的声响。
李彻心中一惊,手中茶杯应声而落,一手护住头部,一手将秋雯拎起。
一脚踹开车门,先将秋雯扔了出去,自己则就地一滚,翻身下车。
秋雯摔了个灰头土脸,一脸错愕地望着李彻。
不是.......殿下,您不是不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