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是为了田地!”李霖愤恨开口,“我在燕地推行均田制,动了他们的利益。”
李彻闻言,面露惊诧之色。
这便宜四哥的手段,比自己想的还要果决啊!
均田制就是按人口分配土地,耕种若干年后可得永业之田,死后部分归还官府。
此一来,无主之田便可分给百姓耕种,然而世家大族坐拥良田无数,自然视之为眼中钉。
故而大庆律法之中,也网开一面,未曾将世家土地纳入均田之列。
李彻试探着问道:“四哥,你把世家的土地也分了?”
“不分怎么办,官府收不到钱啊。”李霖面露悲愤之色,“世家豪族坐拥万顷良田,却逃税避税,兼并之风愈演愈烈。”
“百姓无田可种,官府就收不到税,反倒是他们赚得盆满钵满!”
“燕地地处边陲,若是无钱无粮,我如何养活兵马抵御胡人入侵?”
李彻无奈地看向李霖,怪不得他能养得起具装骑兵,原来是从世家身上‘筹措’的军费。
“六弟觉得我做的不对?”李霖开口问道。
李彻摇了摇头:“世家之风,犹如附骨之疽,土地兼并,祸国殃民,小弟自然是站在兄长这边的。”
李霖面色稍缓,却听李彻又说道:
“但四哥此举太过心急了,土地乃是世家之根本,骤然剥夺他们的根本,自会和你拼命。”
李霖微微点头,又问道:“六弟觉得应该怎么做?”
李彻微微一笑:“自是要手段柔和一点,先要了他们的命,再动他们的土地,没了命自然不能拼命了。”
李霖先是一愣,随即放声大笑。
这个老六,真是越来越对自己的胃口了。
“好一个手段柔和,可惜世家势力根深蒂固,不然我真想如六弟所说,将他们杀个干净。”
李彻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李霖或许以为他在说笑,却不知他心中所想,句句属实。
至少未来的宁古郡,绝不允许世家存在!
他绝不容许自己的封地,出现这种吸血虫。
“好了,不说这些不高兴的了。”李霖站起身,“六弟还未见过你嫂子和侄子吧,我带你去见见他们。”
说罢,便吩咐下人去请燕王妃和世子。
不多时,一位衣着华贵,举止端庄的年轻妇人便牵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娃娃来到前厅。
李彻连忙起身见礼:“见过嫂嫂。”
“叔叔不必多礼。”燕王妃声音温婉,仪态大方,一看便知出身名门。
她拉了拉身侧的男孩,柔声道:“显儿,来见过你六叔。”
小李显虎头虎脑,浓眉大眼,颇有几分武将之姿。
跌跌撞撞来到李彻面前,一板一眼地弯腰行礼:“李显见过六叔。”
小孩子天真烂漫,惹人喜爱,李彻见状不禁莞尔,伸手入怀,想要寻摸些什么。
以前在东北老家,第一次遇见亲戚家的孩子,怎么都要送点见面礼的。
他从怀中掏出一枚玉佩,这玉佩晶莹剔透,雕工精细,乃是他从山寨宝藏中寻得的珍品,李彻自己十分喜爱,便一直带在身边。
“来,六叔送你的。”李彻蹲下身,将玉佩系在小李显的腰间。
李霖在一旁笑吟吟地看着这一幕,目光却无意间落在那枚玉佩之上,瞳孔骤然一缩,但很快便恢复如常。
笑着对李显说道:“显儿,还不谢谢你六叔。”
“谢谢六叔。”李显奶声奶气道。
李彻摸了摸他的发髻,站起身:“显儿年虽尚幼,却已英气初显,四哥真是后继有人啊。”
“哈哈哈,我儿日后必为一代贤王。”李霖也不客气。
四人再次落座,李显年龄虽小,但却很懂事,自己乖乖坐在一个座位里。
李霖则是把刚刚的事情讲给了燕王妃。
听到丈夫差点遇害,多亏李彻出手相助,燕王妃看向李彻的眼神中,疏离之意渐去。
“王爷,宁古郡王于您有救命之恩,当思报答。”
李霖拍了下桌子:“你嫂子说的对!六弟你就藩缺什么,和为兄说!”
李彻故作矜持:“兄长先前所赠海东青,已是厚礼,小弟岂敢再提要求?”
“那能一样吗?”李霖佯装不高兴,“那只海东青是哥哥送给弟弟的见面礼,现在说的是燕王送给宁古郡王的谢礼!”
见李霖不似作假,李彻也不藏着掖着了:“如此......小弟便厚颜开口了。”
“速速说来。”
“小弟去关外,已做好和一众蛮族决一死战的准备。”李彻沉着道,“麾下将士虽皆悍勇,奈何战马实在不够用,和那些蛮人打怕是要吃亏。”
李霖笑骂道:“好小子,莫不是早就惦记上为兄的战马了?”
“燕地产宝马,谁人不爱?小弟亦是心向往之。”
李霖略作沉吟,慨然道:“六弟既然都开口了,为兄哪有不应的道理。”
“就送你战马一千匹,皆配好马鞍、笼头,如何?”
李彻眨了眨眼睛,开口道:“四哥会不会太为难,要不还是算了吧。”
“六弟何出此言?”
“燕军也要用马,这一千匹送给我,也组建不了成建制的骑兵,不如四哥留着用吧。”
李霖微微一愣,随后畅怀大笑:“好你个老六,你这是嫌少了?”
李彻笑着拱手谢罪:“四哥勿怪,的确有些少了。”
“也罢,那就送你战马三千匹,不能再多了,本王还要留一些马匹备用。”
李彻大喜过望:“够用了,够用了,多谢四哥!”
三千匹战马,足够拉起一支有规模的骑兵部队了。
做人不能太贪心,反正关外皆是平原和草原,只要站稳脚跟,马不是有的是?
“先别忙着谢,为兄也有一事相求。”李霖话锋一转。
“何事?”
李霖目光灼灼,看向院外的胡强:
“我平生最爱勇士,门外那位壮士,可否割爱赠予为兄?”
“你放心,这汉子在我帐下,绝不会亏待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