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见那黑影身形矫捷,如灵蛇般缠绕住靺鞨骑手的四肢,使其动弹不得。
随后,骨骼断裂之声随之传来。
黑影再次猛然用力,竟硬生生拽着那靺鞨骑手摔下马来!
“吁!”
李彻大惊失色,连忙勒马停在两人面前。
只见一精瘦汉子自雪地中站起,那靺鞨骑手却瘫软在地,痛苦呻吟,哼哼唧唧地站不起来了。
“燕三?”李彻惊讶地看着来人。
“燕三参见殿下!”
来者正是早早被李彻派遣而来的燕三。
“他这是......”
“殿下放心,咱把他的关节都卸掉了,他肯定跑不了。”燕三咧嘴一笑。
“可以啊,这一手......哪学来的?”李彻心情放松不少,拍了拍燕三的肩膀。
燕三满是高兴地凑了过去:“我等梁上君子,皆通晓些缩骨之术,卸人关节,易如反掌。”
“不错,不错。”李彻真心实意地赞叹道。
当初把燕三提到斥候的位置,实在是太合适了。
在一众队正中,燕三战场厮杀的本事可能是最差的。
但排除战场之外,搞偷袭、暗杀、侦察等任务,他的身手反而可能是最好的。
“你怎么到这里了?”李彻又问道。
燕三将远处掉落的‘静默’长剑给李彻捡回来,恭敬奉上,随后回答道:
“属下已探得宁古郡城内的情况,又担心殿下着急,便让小的们潜伏在城内,自己先行一步回来复命。”
李彻将静默塞回剑鞘,听到燕三已经摸清了宁古郡城的情况,急忙问道:“情况如何?”
“不容乐观。”燕三面色凝重,“城中饿殍遍地,百姓无田可耕,无畜可牧,无家可归,仅凭草席兽皮蔽体,冻死者不计其数。”
“我等入城,如入无人之境,城门洞开,竟无一兵一卒把守。与其说是城池,倒不如说是一个无人看管的难民营。”
李彻面色难看:“已经困苦至此了吗?”
“困苦?殿下还真说错了,这座城,富庶得很。”燕三语气古怪。
李彻心中一凛,追问道:“何出此言?”
“殿下有所不知,那宁古郡城分为内城和外城,之前属下向您说的只是外城的景象。”
“那内城高达十余米,更有装戴整齐、装备精良的士兵时刻巡逻,便是属下混入进去都颇费功夫。”
“城中街巷纵横,高墙耸立,宛若迷宫一般。行人衣着华丽,酒肉香气弥漫,全然不见困苦之状。”
李彻听闻此言,面色更加凝重了。
不用燕三多说,他差不多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无论在什么地方,都有阶级差距。
底层人水深火热,上层人锦衣玉食,这等事情屡见不鲜。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在这苦寒的关外,周围环伺的都是异族,正是大庆人该报团取暖的地方。
这些人竟还如此不知收敛,靠着‘吃’人过自己的幸福日子,着实令人心寒。
“更令属下震惊的是,内城之中,竟有蛮族人出入自由。”燕三又说出一件令人惊掉下巴的事。
李彻眼睛一眯,压抑着怒气:“你没看错?”
“属下以性命担保,绝无半点虚言!”三语气坚定,“我等江湖之人,识人观人乃是安身立命之本,绝对不能有半分错漏。”
“那些蛮人穿金戴银,出入于好几个高门宅院,身边还有貌美女子相伴,显然在此地地位不低。”
“通敌叛国!”李彻咬牙切齿,眼中有怒火盛放,“此乃死罪!!!”
“不止如此,属下还观察了内城城墙,虽坚固异常,却无半点战火痕迹。”燕三继续说道。
“这就说明,蛮族每年掠夺宁古郡数次,外城墙都被拆得差不多了,竟从来没有攻击过内城。”
“反倒是外城,百姓穷困潦倒,身无一物,就连一个年轻女子都看不到,都被蛮族掠去了。”
李彻猛地站起身,来回踱步,心中怒火翻腾。
燕三所言,令他毛骨悚然,这宁古郡内城,竟是如此藏污纳垢之地!
“不用说了,我明白了!”
“他们之所以不需要种田养殖,是把外城百姓当成了牛羊牲畜,联合外族一层层剥削百姓的血肉。”
“他们紧闭城门,与蛮夷达成协议,竟将自己的同胞当做货物,拱手送与蛮族!”
燕三迟疑了一下,随即拱手道:“殿下英明,正是如此!”
“所以,属下才不敢耽搁,先一步来报殿下。”
“若真是如此,内城掌权之人定然不愿殿下入城,与他们瓜分利益,殿下贸然前往,恐遭不测!”
“而且,内城情况也很复杂,属下甚至还看到了穿前朝官服之人来回走动,想来那里也不是铁板一块。”
“殿下或许可以从中周旋,拉拢一方,打压一方,逐步掌控内城!”
燕三身为江洋大盗,却也常出入王公府邸,耳濡目染之下眼界渐阔。
这种复杂的情况,可谓是内忧外患,万一处理不好,哪怕李彻手中有兵,怕是都会被他们联合蛮族困死在城里。
李彻是燕三见过最体恤百姓的贵人,他真心认李彻为主,自然不希望李彻有半点危险。
却见李彻握着长剑,看向远处的白山黑水,神色凝重。
随后摇了摇头,斩钉截铁道;“不,我绝不!”
燕三闻言大惊:“殿下......”
“燕三,你记住。”李彻转身看向燕三,“这是一场啃食同类的饕餮盛宴,我绝不会参与进去!”
“内城之人,皆有取死之道,他们不配得到我的拉拢!”
“殿下意欲何为?”燕三担忧地看向李彻。
“不破不立,不塞不流,不止不行,我们与它们之间的斗争,乃是生死斗争!”
“唯有攻破内城,杀他个干干净净!”
李彻双目赤红,一字一句道:
“残害同类的禽兽,一个都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