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群情激奋,数万人的愤怒,岂是区区几支笔能记下的?
李彻只能换一个方法,将人挨个推出来,再问台下百姓此人是否做作过恶。
一个个世家之人被推出,一桩桩罪行被揭开。
每个人都面色惨白,却无一人能为自己辩解。
看那些人的表情,李彻就知道,被百姓指认之人,没一个是被冤枉的。
唯独诸葛家的家主被推出来时,台下一阵沉默。
李彻皱了皱眉,看向台下百姓:“此人未对你们作过恶?”
众人面面相觑,都摇了摇头。
这一位,他们不认识......
诸葛家算是众多世家中最低调的一个,平日里几乎都躲在内城里,从不去外城晃荡。
李彻看向满头白发的诸葛胜,后者沉默不语地站在那里,腰杆挺直,倒也有几分风骨。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孩子会打洞。
这诸葛家的家教甚严,还真没作过什么恶,所以才能教出诸葛哲这样的人。
只是身为前朝世家的一员,诸葛家也不敢和其他世家对着干,所以在很多事情上都选择了沉默。
李彻漠然地看了诸葛胜一眼。
诸葛家虽然没主动作恶,但也享受了世家的待遇,算是既得利益者。
其他世家分食百姓,他诸葛家虽然没直接动筷子,但也从其余世家手中接过了百姓的肉。
“暂且关押起来吧,日后再议。”李彻挥了挥手。
除了诸葛家比较干净外,其他世家基本都是蛇鼠一窝。
一家之中,偶尔能出三五个不欺压百姓之人,已经算是良善之家了。
像是唐家、杨家、裴家、周家等四五个家族,倒还有几个读懂了圣贤书,未曾作恶的族人。
其他家族,则是满门堕落,全员恶人。
公审从中午持续到下午,直到太阳缓缓落下,才算是落幕。
但人群并未散去,反而越聚越多了。
百姓们用期盼的眼神看向木台上的李彻,都想看着这位殿下究竟会不会杀了这么多世家。
钱斌等人担忧地看着李彻,开口劝说道:“殿下,人太多了,若是都杀了,怕是会有损您的名声。”
这可是几百条人命啊,还是世家之人的命。
前朝的世家,也是世家。
自世家起势以来,就从未有过同时处斩如此多世家之人的先例。
此事传扬出去,李彻少不了被那些腐儒安上一个暴虐弑杀的名号。
李彻摇了摇头,缓缓道:“本王宁背一世恶名,也不负天下百姓。”
转身看向秋白,开口道:
“将宇文家族的罪人拉上来。”
秋白拱手领命,一众士卒将宇文家族几十口人拉到前面。
“宇文家族罪恶滔天、欺压百姓、十恶不赦,今日奉宁古郡王之命,明正典刑!”
秋白话音刚落,众多士卒狠狠踹向面前之人的关节,将他们踹得跪倒在地。
宇文泰瞳孔发散,看着面前一张张愤怒的脸,似乎对自己的结局不敢置信。
“不,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
“我是宇文泰!宇文家传承五百年,李彻你怎么敢......”
唰——
众目睽睽之下,身后士卒没给宇文泰咒骂自家殿下的机会,手起刀落间,人头骨碌碌滚到台下。
唰唰唰——
几十道刀光闪过,一颗颗人头悍然落地!
挤在前面的解明瞪大了眼睛,盯着宇文泰死不瞑目的脑袋,脑海中一片空白。
真……真砍了?
李彻皱着眉头,看着面前一具具无头尸体瘫软倒地。
作为21世纪的优秀青年,还是看不惯这种血腥场面啊。
砍头这种刑罚太残忍,又脏兮兮的,血弄得哪都是……
还是枪毙比较好,一颗花生米,就能换来婴儿般的睡眠。
万恶的封建社会啊,人与人之间和平相处不好吗?
李彻觉得自己又犯了心软的毛病。
忽然间,他似乎瞧见了什么,指着其中一名犯人说道:
“那个砍偏了,脑袋没掉。谁干的活,赶紧补上一刀。”
一名士卒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上前补刀。
李彻没好气道:“那小子,刀法要练啊,罚你晚上少吃半碗饭。”
胡强闻言,庞大的身躯下意识震了震。
又来了,殿下最恶毒的酷刑!
宇文家伏法后,李彻令秋白监斩,将其他世家犯罪之人拉出来,排个砍了。
其他家主还不如宇文泰硬气呢,哭天喊地地跪在地上,大声祈求饶他们一命。
直到士卒们一刀砍下去,他们才肯安静。
几十名士卒连砍十多次,好几人的大刀都卷了刃,这才处刑完毕。
侥幸未死的诸葛一家瑟瑟发抖。
其他家族未作恶之人,看着全家在自己面前被砍掉了脑袋,顿时晕死过去大半。
剩余的也是满脸泪水,用怨恨的目光看向李彻。
有一少年恶狠狠地看向李彻,咒骂道:
“宁古郡王,你倒行逆施,不得好死!杀我全家,为何不杀我?”
“不杀我,你会后悔的,我早晚会杀了你!”
李彻看向那少年,脸色冷漠:“我倒行逆施?你耳朵是聋了,不知道你的家人做了什么吗?”
少年红着眼眶,哽咽道:“他们有罪没错。你身为藩王,却如此残暴,就没有罪了吗?”
李彻嗤笑一声:“残暴又如何,我的剑只杀该死之人。日后再遇见这等恶贼,本王还要杀!”
“你......”少年泪如雨下。
此言一出,其余幸存世家之人皆是嚎啕大哭。
就在这时,台下突然爆发出更大的哭声,将他们的哭声彻底淹没。
“娘啊,您睁开眼看看啊,殿下为您报仇了!”
“爹,宁古郡的天亮了,您老安息吧!”
“儿啊,你为何不再坚持一年,再坚持一年啊......”
大仇得报,失去亲人的百姓们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悲伤,数年的情绪瞬间释放而出。
哭声压过欢呼声,响彻整座城池。
李彻漠然地看着那少年,开口问道:
“你一家之哭声,可能压过这天下百姓的哭声?”
少年愣在原地,摸了摸眼角,却发现自己怎么也哭不出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