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深秋，天一晚，气温就骤降。
墓地里很安静，但凑近些，就见着一盏摇曳的煤油灯。
“什么时候回来的？”牡丹老人从怀里拿出两个酒盏，一瓶酒放在了墓台上，面无表情，好似在和空气说话一样。
秦皓的身影出现，看着他，笑道：“还是被你发现了，这瓶酒，你一个人喝吗？”
牡丹老人没有说话，从怀里又掏出一个陶瓶。
秦皓满意地点了点头，给自已倒一盏，自顾自喝了起来。
两人在沉默中一盏接着一盏。
“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秦皓晃了晃瓶子，还剩一半，他不准备喝了，将酒盏推向前，起身准备走了。
“回答我。”牡丹老人继续喝着。
“什么？”
“什么时候回来的？”
“前年吧，怎么了？”
“我说怎么这两年见不到淮城的鬼差，原来换你了。”
“嗯，没事的话，我就走了。”秦皓转过身去，迈开腿，准备走了。
“站住！”牡丹老人没有动，喝着酒，闷闷不乐，语气有些急躁。
秦皓停下来，等待牡丹老人继续说话。
“三根针呢？你为什么摘了！！”
“已经......没有必要留了，不是吗？”秦皓语气无喜无悲。
“我他妈的不管！就算你死了！也是万花堂的执事！我不信！你能放得下！”牡丹老人站起身，唾沫星子横飞，指着秦皓大骂。
“是林决告诉你我的存在吗？”
“没有！！请你回答我的问题！”
“你见到江野了吧，就是他的徒弟。”
“见到了又怎样！回答我的问题！”牡丹老人情绪激动，脸色发红，看着真的被气得不轻。
“像吗？”
“我......”
牡丹老人不知该怎么回答，虽然明显不像，但是他见到江野的第一眼确确实实看到了......
秦皓的女儿——秦小敏
“难怪......难怪，难怪你肯告诉他们在哪里能锻造。”牡丹老人的泪水沾湿眼眶，自顾自说着，“淮城有不少万花堂弟子，但是能直接找到我牡丹的真的没有几个，也只能是你了......”
“没有办法，那个瞬间，就是她让我以死赎罪我都会毫不犹豫去听话照办，何况是......”秦皓啜泣着，但一直没有泪水流下。
就算他想流泪，也不可能从他的眼眶中流出。
鬼，不会流泪。
牡丹老人哭了，哇哇大哭，像个老小孩，没有谁能让他如此失态。
煤油灯熄灭了，墓地里只有一个伤心的老人和一只失魂落魄的鬼。
牡丹最后留给了秦皓的最后三个字：善灵体。
良久，秦皓和牡丹先后离开了墓地。
另一边，林决和江野正骑着车准备去吃晚饭。
今天的经历让江野积累了很多疑问，正好在路上询问林决。
“决哥，为什么那个店叫牡丹堂，不叫万花堂呢？还有，你为什么叫他牡丹前辈呢？”路上风很大，江野怕林决听不清，声音高了几分。
林决被风吹得睁不开眼，但还是侧了侧头回答道：“万花堂的等级制度是......”
“什么！！！我听不见！”
正好前面是红灯，而且路口也没有人，林决停了下来。
“我说！万花堂的等级制度是分堂主，长老，执事，弟子的。”
“堂主是彼岸花，胸口有一根银针，长老是两根，执事是三根，弟子是四根。”
“牡丹是长老，胸口是两根银针，这个你是看到的。”
江野点了点头，继续问道：“长老很多吗？”
“堂主只有一个人，长老有十个人，执事有二十个人，要说弟子，那可太多了。”
“那秦皓大哥是执事对吗？我看他胸口一直是那三根银针。”江野突然想到了秦皓，有些疑惑地问道：“他为什么不想我们在牡丹前辈面前提起他啊？他明明是万花堂的执事。”
绿灯亮了，林决没有回答，他早就想过了这个问题，他知道秦皓也有苦痛的经历，就算林决想帮忙，那也要秦皓愿意啊！
想到这儿，林决摇了摇头，继续骑车。
很快，小吃街到了。
两人一人一份臭豆腐，一边吃一边聊。
“决哥，那个镯子到底有啥用啊？”江野朝嘴里又塞了块臭豆腐，她没想到，这东西是真的香啊！
“你要是单从价值来说，它连500块都不值，甚至白送都没人要，但......”
林决也在往嘴里塞，但是比江野塞得更多，一时有些噎住了，赶忙喝了口水，继续说道：“但是它里面的晦气，对于我们修者可是大补之物，普通人只要戴着会被吸收阳气，镯子里的晦气就会增强，而我们戴的话，可以快速把晦气吸收转化为罡气。”
“那你为什么要融到刀里？”江野眨了眨眼，一脸天真。
林决腾出一只手，轻轻弹了下江野脑门，回答道：“这不是希望你能快点成长嘛，就当是我送你的拜师礼物把。”
林决毫不在意，江野却颇为感动，她这辈子除了父母和小亮，还没有被这样用心对待过。
“可是决哥，你都鬼王境九重了，就差一点就鬼尊了，给我的话是不是太浪费了......”江野心里还是很过意不去的，她现在是真的相信林决，林决真的把她当成徒弟来关心，而不是像其他人那样觊觎她的钱或......
“瞎说什么，到鬼尊境只差我自已的感悟，你才开始修行，给你的话作用更大。”林决正色道。
江野知道林决是在骗他，牡丹都说了，他自已用，肯定比融了好。
想到这儿，江野心里暖暖的，林决不仅仅是她的师父，更像是个大哥哥。
而对于林决来说，他已然把江野看成了自已的妹妹。
两人又买了点吃的，准备回店里了。
突然，有人在背后叫住了江野。
“江野？”
江野回头看去，露出一脸鄙夷，林决看江野有些不高兴，开口问道：“咋了？”
“恶心的同学。”江野不情愿地说道。
“哟哟哟，哪找来的小白脸啊？不上学就去勾搭男人啊？我还说为什么不化以前那个非主流妆容了，原来是找男模去了啊......”
几个女生七嘴八舌，冷嘲热讽个不停，江野觉得烦，就把林决拉走了。
“诶？这就走了？”
“估计是说到心里去了，破防了，哈哈哈。”
“你别说还真的是。”
“.......”
又说了几句，几个女生离开了。
电动车旁，林决很疑惑。
“你不生气嘛？”
“生气又能怎么办，不管就好了。”江野好像已经习惯了。
林决皱眉，拉着江野返回，顺便引导着罡气附在了身上。
巷子里空无一人，但能听到清脆的脚步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