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心嘴角勾起一抹浅笑，不紧不慢地解释道：
“是贫僧的师傅智博大师派我前来。”
苏向晚没有立即回应，而是等他继续说下去。
秋风拂过，吹起她额前几缕碎发，更添了几分清冷之美。
见苏向晚不回话，他的目光转向刘成，眼神中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师傅他老人家派我前来监视刘施主，怕他心存不轨，趁机对智圆大师不利。”
听到此话，刘成轻嗤一声，
“真是好笑，你们轮番派人来盯着我这么久了，我有干过半点坏事吗？”
他边说边用力甩了甩酸痛的手臂，又指了指院中那堆未劈完的柴火，
“瞧瞧，我每天不是劈柴就是挑水煮饭，累得跟条狗似的，哪里还有多余的力气去搞那些歪门邪道？”
苏向晚顺着刘成的目光，看到那桶水，眉头微微蹙起，随即问道：
“这桶水你从哪里挑来的？”
刘成揉着手臂，不以为意的回答道：“后山呗！不然还能是哪儿？”
说完，他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话语一顿，嘴唇微张，却终究没有再发出任何声音。
苏向晚轻笑一声，语气冰冷如霜：“院中就有井，你何必到后山提水？莫非，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刘成脸色一白，正欲辩解，净心小和尚连忙插话：
“王妃息怒，实则是我师傅智博大师让他去的。后山的水，流经一处奇石，经年累月，蕴含了奇异的力量，对寺中这雾气中的毒素有一定的抵御作用。
刘施主每日提水，也是为了能减轻寺中众人的病痛。”
言罢，他轻轻摇头，目光中满是悲悯，仿佛一切因果，皆已注定。
苏向晚紧紧锁定着净空，眼神中既有质问也有探寻。
净空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双手不自觉地摩挲着衣角，
“那日你为何只提及西郊泉水，而并未提及后山的水？”
净空咽了咽口水，回答道：
“王妃来的那日，我们还未确定后山的水有这种奇效，所以……”
苏向晚步步紧逼：“那么，如今你们又是怎么确认的呢？”
净空的脸色微变，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没有了方才的气定神闲。
他下意识舔了舔干涩的嘴唇。
“是智圆大师出事那日，净空小师弟找来的大夫，偶然发现后山的水与众不同，含有奇异成分，能缓解寺中的毒素。”
这时，一直沉默的顾衍之缓缓开口，
“好了，不必解释了，本王且问你，今日寺中可还能摇签？”
净心对这突如其来的转变有些措手不及，他愣了片刻，随即恭敬地回答道：
“回王爷，寺中签筒随时可用，智博大师也可为王爷解签。”
……
……
不久，净心接过竹签，缓缓念道：“‘寒鸦栖复惊，落叶聚还散’；‘月隐星稀夜未央，孤影独行觅归航’；‘山川载物华，风雨铸英魂’。”
顾衍之轻笑一声，手指轻轻摸索着竹签，
他随口问道：“这签上的字是谁写的？笔力遒劲，圆润而不失锋芒，写得很好。”
净心小和尚闻言，目光中闪过一丝自豪，轻声解释道：
“此乃智博大师亲手所书，师傅一生研习佛法，书法亦得其精髓，每一笔都蕴含着他对人生的理解与感悟。”
说着，苏向晚接过竹签，目光迅速扫过其上的文字，
“智博大师现在何处？我们去请他为我们解签。”
……
智博大师轻捻着竹签，眉头微蹙，
“此签寓意深远，非一言可尽。签上的每一笔，或轻或重，或明或暗，皆由心生。”
趁着智博大师低头沉思，为顾衍之细细解读签文之时，苏向晚的目光快速地在这禅房内游移。
禅房显得异常昏暗，仅有几缕微弱的阳光透过窗缝，斑驳地洒在冰冷的地面上，仿佛连光线都不愿在此多做停留。
角落里，一张破旧的蒲团孤零零地摆放着，上面还残留着些许未干的露珠，显得格外冷清。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霉味，让人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阵压抑与悲凉。
……
解签结束，见二人还没有要走的意思，智博大师轻声询问道：
“王爷王妃可还有什么疑惑未解？”
顾衍之挑眉轻笑道：“确实有一个疑问。”
智博大师微微一笑，“有什么疑问尽管说，贫僧一定尽我所能回答。”
顾衍之抬眸望向智博大师，
“大师所言命运之线，是否真能由心而转，而非天定？”
智博大师并未立即回答，而是给两人倒了一杯茶，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浅笑，温声说道：“命运虽有其轨迹，但人心之力，亦能撼动山河。心之所向，便是路之所至。王爷若心怀信念，又何惧前路风雨？”
这时，顾衍之收起嘴角的笑容，眼神逐渐变得冰冷。
他一字一顿，声音低沉而有力：“本王还有一事未解。方才净心小师傅言之凿凿，称智博大师整日未离禅房；
然净空却另有一番言辞，说你曾两度前往，意在探望智圆大师。
这云泥之别，究竟是谁说谎了？”
语毕，整个禅房内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智博大师则是一脸淡然，嘴角挂着温和的微笑，仿佛外界的波澜都与他无关，
他轻轻摆了摆手，
“许是净心记错了吧！”
言罢，他轻轻捋了捋长须，眼中闪过一丝不以为然。
顾衍之目光如炬，直视智博大师，语气平静却暗藏锋芒：
“记错？大师言之凿凿，倒是让本王疑惑，这禅房之内，是否真有什么不可言说的秘密？”
言毕，他轻轻抬手，指尖轻敲扶手。
智博大师微微一笑，“世间万物，皆有因缘际会，记错一事，又有何奇？
王爷若心有疑虑，不妨亲自探寻，老衲愿以禅房为引，邀王爷共悟佛理，或许能解王爷心中之惑。”
气氛尴尬之时想，苏向晚上前几步，声音清冷，
“智博大师，您或许误会了我们的来意。如今杀害智圆大师的凶手仍逍遥法外，我们只想早日寻出杀害智圆大师的真凶，还寺中一片清净罢了。
言语间若有冒犯，还望大师海涵。”
说完这话，苏向晚暗自在心中叹了口气，
要不是大邶重视佛教，真想把所有人集中起来好好盘问一番。
好在目的已经达成，不白走这一趟。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