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尘道人落座,一指秦胜,“正是为他而来!”
秦胜面色一变,忍不住双拳紧握。
静和老道沉声道:“这是何意?”
静尘道人叹道:“我这几年有些小动作,想来也瞒不过师兄法眼,今日特来说个清楚!”一指秦胜,“秦胜,你得施泽传授《玄冥真解》,可将此事告诉你师伯?”
秦胜心头一突,说道:“已如实相告!”
静尘道人呵呵一笑,道:“如此倒也省却我不少功夫!师兄既然知道《玄冥真解》之事,不知对这部功法如何评价?”
静和老道道:“失之中和,但仍不失为一部上佳功法!”
静尘道人一笑,缓缓道:“若是此法能直指阳神呢?”
“什么!”静和老道头一次失态,语气急迫,“师弟得到的是直指阳神的功法?”
玄冥观传说是玄冥派下院,但当年开派祖师也只是一位金丹级数,并未传下金丹之后的功法,观中长老并非没有雄心壮志,去玄冥派本宗求法,但玄冥派位于极北之地,相隔太远,还要路过北方魔国。
上几代数位长老一去不归之后,观中便息了这个心思,若那《玄冥真解》之中真记载了直指阳神之法,玄冥观便可绕过玄冥派这个庞然大物,自成体系,培养无数高手,一跃成为顶尖大派!
静尘道人一笑,道:“哪有那般容易!这部《玄冥真解》是我无意之中得来,只记载了到道基境界的法门,但也远超本门的玄冥混洞功!尤其此法易于速成,更是不可多得!”
静和老道有些失望,道:“能有道基级数的法门,已是邀天之幸了!”
“不错!我得了《玄冥真解》,先自家修行,如今已破入凝煞境界,其后才命施泽在外门弟子中寻觅良才,暗中传授,便是想瞧瞧弟子们修行此法,进境如何。”
静尘道人娓娓道来,“本来此事早该对师兄明言,谁知出了这个秦胜,倒是嘴快,既然师兄已知道了,索性开诚布公,师弟擅作主张,还请师兄责罚!”
静和老道沉吟道:“师弟有何打算?难道想举派转修《玄冥真解》?那岂不是失了祖师原意,与本宗割裂?”
静尘道人笑道:“这我哪敢为之?不过祖庭难寻,观中已多年未出金丹级数真人,连那令狐不群都敢不将本观放在眼中,难道师兄就不焦急?”
“依我之意,《玄冥真解》与玄冥混洞功可任由弟子挑选修习,不必强令,再过几十年,我玄冥观定可发扬光大,成就一流道统!”
静和老道老成持重,道:“《玄冥真解》你是从何处得来?为何其中亦有玄冥二字,又凝练玄冥真水,与玄冥派道法不谋而合,莫不是有人故意做局,这其中巧合太多,容不得老道不多想!”
静尘道人道:“师兄所虑极是,我初得这法门时,也有疑虑,其中确有许多巧合。《玄冥真解》得自天鸣山一座洞府之中,数年前我云游陈国,途径天鸣山,恰逢惊雷大雨,又有地龙翻身,震塌山腹,露出一座洞府。”
“我心生好奇,便潜入其中,洞府之中有一位业已坐化的枯骨,手中所捧,便是这一卷道法。那枯骨身后石壁之中,尚有神光迸发,我以法力攻打,却纹丝不动,没奈何只好带了道书退了出来。”
“我用山石将洞府重新封禁,回观之后潜修道法,今日才得大成,自觉功力大进!回想起来,石壁之中似有虚影浮动,定是藏有更为珍惜的宝贝!”
天鸣山山高万仞,乃陈国最高之峰,素来颇多传说。
静和老道将信将疑,道:“师弟是想再探天鸣山?”
静尘点头道:“不错!那枯骨手上一卷道书便如此玄妙,石壁之中所藏定是无上之宝,说不定就有直指阳神的大道功法,难道师兄就不动心?只要你我联手,陈国之中,绝无对手,倒是轰开石壁,得见真宝,也算了却我一桩心事!”
静和老道微微迟疑,道:“就算取了《玄冥真解》下卷之法,总不能举派改修,岂不是与玄冥派彻底割裂?”
静尘道人大笑道:“师兄何其迂腐!若有直指阳神的通天法门,就算玄冥派也要眼红,大不了送它一部,也算全了同门之德!何况本观与玄冥派已有数百年不曾通得音信,玄冥派也从未遣人到来,早就将这下院忘却,你又何苦墨守成规,难道就不替这满观弟子想一想么?”
静和老道也被打动,道:“罢了,先去瞧瞧那洞府,等法门到手,再做处置!”
静尘道人看了一眼秦胜,似笑非笑道:“师兄方才是想传秦胜玄冥混洞功之法?依我看,大有不妥!”
静和老道狐疑道:“秦胜资质过人,区区数年筑基圆满,正是极好的弟子,为何不妥?”
静尘道人笑道:“就因他修炼极快,我也十分看重,想传他全本的《玄冥真解》,待你我从天鸣山归来,再让他挑选合意的功法如何?”
静和老道看着秦胜道:“秦胜,你意如何?”
秦胜知事不可为,暗叹一声,道:“全凭两位长老做主!”
静尘道人目中神光闪动,大笑一声,道:“那便如此了!师兄,你收拾一番,你我明日动身!”又看了秦胜一眼,转身而去。
静和老道望着秦胜道:“秦师侄,你也不必担心,有老道在,静尘不至对你如何!待我从天鸣山回来,再传你法门。钱和,这几日你要寸步不离秦胜,莫要让施泽有可趁之机!”
秦胜只得道:“谢过师伯!”忖道:“静尘道人来了这么一手,反而显得光明正大,更不许我得到玄冥混洞功,真是高明!静尘究竟知不知道玄冥真气之事?”
有些后悔不曾趁机走脱,如今静尘虽走,施泽必来监视,只能见招拆招。
静尘道人回至静室,施泽早已等候,急急问道:“恩师,如何了?”
静尘道人道:“为师去的正好,阻拦了你师伯传授秦胜法门,明日与你师伯同去天鸣山,取出下半部传承!”
施泽喜道:“这便好!那秦胜资质极好,还在齐大有之上,可惜却转投了静和师伯!弟子命齐大有去处理了他,却被他反杀,真是没用!”
静尘道人冷冷道:“秦胜怎么说也是观中弟子,你遣齐大有杀他,传扬出去,只会令观中人心惶惶,离心离德!为师明知是他杀了齐大有,却不能明问,此事你办的差了!”
施泽惶恐道:“是,恩师教训的是!弟子知错!”
静尘道人道:“为师苦心孤诣,想让玄冥观上下改修《玄冥真解》,取静溟而代之,因此凡事都要光明正大,不可用鬼祟手段!”
“为师明日赶奔天鸣山,你给我看好那秦胜,莫要让他再惹出别的乱子,更不可让他逃走!”
施泽道:“是!难道就这么便宜了他?”
静尘道人一笑,“秦胜之事,自然有人来处置,你不必多管!”
次日,静和老道与静尘道人双双出发,前往天鸣山,寻找神秘洞府。
静尘道人老马识途,在前引路。
天鸣山位于陈国另一端,足有数千里之遥,静和老道用炼就的软云兜赶路,饶是飞行迅速,也足足用去一月功夫,才抵达天鸣山。
天鸣山高有千仞,峰顶摩云抚雾,山势雄浑,乃是陈国第一高山,自古以来亦有无数仙迹传说。
二人乃有的放矢,自是无心欣赏山景,静尘道人前方带路,寻到一处山壁,其前正有一堆乱石堆砌。
静尘道人道:“当日我攻打石壁不成,以神通轰塌山石,封住洞口,以防被人察觉。师兄一来,你我联手,定可取出那重宝!”伸手一指,道道玄冥真气飞出,轰在山石之上。
静和老道见了,说道:“师弟与我同在凝煞境界,但出手犀利,《玄冥真解》斗法之能确在玄冥混洞功之上!”
静尘道人笑道:“这《玄冥真解》我亲自修炼,才敢送给师门,既然师兄也认同,不如也转修此功吧!”
他见静和老道不置可否,便也不多说,不多时山石崩裂,果然现出一座洞府,洞口大开,内中黑漆漆的瞧不清楚。
静尘道人道:“我来引路!”当先飞入,静和老道随后跟去。
一入洞中,漆黑一片,但向前飞过盏茶功夫,忽然光明隐现,又飞了百丈,眼前光明大方,终于来至洞府深处。
静和老道恍惚了一下,见足下一条玉桥,横跨飞腾,桥下是深深河道,只是年深日久,河水早已干涸。
玉桥对面,乃是一座书房模样,有十余丈方圆,四壁镶嵌数十颗夜明珠,散出莹莹宝光,照的四壁通透。
静和老道凝目望去,果见一方丈许长短的玉案铺就,案后盘坐着一尊骷髅,身披金色道袍,只是年深日久,那道人早已血肉消融,只剩一副骨架。
静尘道人一指那骷髅道:“我初来时,《玄冥真解》道书便被那骷髅捧在手中,师兄再看其身后那方石壁!”
静和老道顺他手指望去,骷髅背后果有一方石壁,通体如玉,其上氤氲缭绕,内有神光迸射,恍惚之间似有无数影像闪动。
静尘道人道:“那石壁之中必有异宝,说不定就是《玄冥真解》道基之上的法诀,事不宜迟,师兄你我联手,速速攻打!”
静和老道也有几分激动,道:“好!”张口一吐,一挂玄黑之气喷出,落在石壁之上!
凝煞修士日夕凝练地煞阴脉之气,与自身真气相合,改易其性。
那一挂玄黑之气便是静和老道苦修十余年的一口本命煞气,此煞气乃玄冥混洞功独有,偏属水行之道,能消融万物,端的厉害无匹。
玄黑煞气往石壁落去,石壁之上本是氤氲阵阵,感应到法力冲击,忽有一片七彩烟霞升起,飘飘渺渺,正与玄黑煞气斗在一处!
静和老道浑身一震,只觉那七彩烟霞其重无比,更兼凝练非常,居然不惧煞气侵蚀,只能以水磨功夫,缓缓化去其法力。
静尘道人哈哈一笑,道:“有师兄之助,大事成矣!”双手一搓,掌心中发出一道玄蓝色光华,澎湃有声,满洞之中皆是水汽逼人。
正是《玄冥真解》所炼玄冥真煞,此煞气需采炼玄冥寒煞之气,其寒性逼人,动辄冰封万物,实是歹毒不过。
玄冥寒煞一出,场面远超混洞煞气,更有一种锋锐之意,那七彩烟霞被玄冥寒煞一冲,立有不稳之象!
静和老道赞道:“师弟这一手玄冥煞气果在我之上,只怕离大成也不远了!”
二人同门学艺多年,联手之下,配合的十分默契,石壁上七彩烟霞要分兵两处,渐渐有些顾此失彼。
一时之间,洞府之中玄色煞气飘摇,七色奇光弥漫,又有地火水风四大之音响彻。
那七彩烟霞初时十分坚韧顽固,静和与静尘二人不分昼夜的以法力攻打炼化,渐渐有些不支之态,二人瞧在眼中,更加卖力攻打。
到了第三日上,七彩烟霞已只剩稀薄之极的一层,眼看就要破开。
静尘道人大喝一声:“师兄,我来!”张口吐出一道玄冥寒煞之气,此亦是他丹田中本命煞气,森寒凌厉之极,比静和老道的本命煞气威力大上数倍还多!
静和老道连日调用本命煞气,已有些力不从心,玄冥混洞功偏重阴柔,不善硬打硬抗,见静尘道人接过攻势,暗忖:“《玄冥真解》真有如此厉害?若真能寻到阳神境界的功法,改修此道倒也不错!”
静尘道人又是一声大喝,一口本命真煞之气陡然增强数倍,强行喷落。
七彩烟霞终于受不住玄冥寒煞侵蚀,一声雷响过处,已消散无踪!
二人见数日苦功,终于轰开禁制,俱是大喜过望,忙运目力瞧去。
没了七彩烟霞阻挡,轻而易举瞧见石壁中景象,但见别无陈设,只有一张玉案,其上放着一块玉板。
就在二人目光落下之时,那玉板忽然化为一道灵光,破空而起,就欲逃出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