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在房间里那一瞬间的膨胀,这回粉团的体积增大就“温婉”得多,逐渐从藏獒大小,膨胀到老虎,熊,河马,大象,最后再次占据整个走廊。
到这还没停下,继续膨胀的身子和周围的墙壁逐渐产生挤压,发出不和谐“吱——”“喳——”声。
它不会要爆了吧。
刚才被脉冲击倒的那些人基本已经回过神来,这些经验颇丰的警卫和我一样,脸上露出了惊恐和疑惑的眼神,看得出来,他们应该也没见过粉团的这个“技能”。
粉团再次把我含在嘴里,嘴里的温度更高,没一会我就汗流浃背(各种意义上都是)。而且随着体积的膨胀,温度还在继续增加,等到它冲破天花板,我应该已经七分熟,可以端上桌了。
“咔——”
随着一声清脆的响声,天花板的第二道防御也告破,看落下的混凝土碎屑,第三道防御应该就是钢筋水泥了。
“嘭——”
“嘭——”
我从始至终都没有什么反抗能力,而警卫和特遣队他们是始终没有放弃。即使连站都站不起来,他们还是趴在地上,蛄蛹着拿起附近的武器进行攻击。
可惜这些攻击完全没有效果,粉团顿都不顿一下,继续按照既定的速度增大体积,从由内而外的温度差异来看,这次它的“体积”来源于它内部的特殊反应。
“咻——”
那种炮弹再次飞来,但显然已经没法效果显著,只是打断了几秒粉团的动作。
“咔——”
应力达到一定程度,周围的一些墙壁突然间发生形变,没人知道它能长到多大,说不定能把整个基金会撑爆。
炮弹声响消失之后,一股有别于周围烘烤的热流从粉团后面袭来,从我的身体内穿过。我一开始大吃一惊,而在回忆起这种感觉后,转而安心了一些,至少这说明基金会不是“万策尽”了。
紧接着,一股又一股热流从后面和左边接二连三的穿过身体,让我感到不适的同时,也成功让粉团的膨胀停了下来。
“呜——呜——”
粉团开始低鸣,声音依旧低沉,但隐约另有含义。
十几秒后,答案揭晓,我和粉团正面的那道隔断门缓缓打开,一个身着白袍的“无面人”隔着十几米,缓缓向我们走来。
它,和他,又有什么联系呢。无面人也就和我见过一面,且一句话也没说,实在无法猜测出什么有效信息,唯一有用也只是它俩显然都认识我。
无面人走到粉团跟前,拍了拍它的脚。没有出言,只是这个动作就让粉团放下舌头,让我处于一个能被无面人接触到的高度。
“你......啊...呜...”
经过一系列的折磨,我还有意识已经算是奇迹了,说不出话来也算正常。
无面人没有面容,我无法看出他带着何种感情来到这里,不过既然警卫们会让他这种怪人堂而皇之地走过来,那应该就是来解决问题的。
但出乎预料的是,他只是抬起手,将一个戒指放在我的右手中,对着我鞠了一躬后,就转身离开。
到头来,还是得我解决问题。
那个戒指自然就是之前和迪兰先生建立沟通的X-3102,时隔一天,又回到了我的手中。
接下来要做的也很明确了,我要用戒指和粉团建立联系,进行沟通。虽然我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和一个认识你但你不记得的人聊天,但比起面对枪火乱窜时的无能为力,这样我起码还有点用。
在持续热流的压制下,粉团内部的温度稍微降低了一点。我喘息了一会后,用尽全身的力气,将戒指抵住了粉团的舌头。
然后就彻底傻眼了。
我的确察觉到自已的意识和某种事物连接了,但很可惜,粉团似乎完全没有任何记忆,认知,自我意志或者其它类似的东西,简单来说,就是粉团根本没有“脑子”或“心灵”。
本来还想看看它有没有关于我的记忆,可现在不仅找寻过去的盘算落空了,连当前的任务都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解决——我该怎么和一个“大石头”交流呢?里面又没有石猴。
“额......你好?”
“hello?”
“么西么西?”
没有任何回应,我的所有意识活动都像是石沉大海。具象化一点,就是我在空旷的“意识房间”里对着远处无边的黑暗说话。
所以无面人拿这个戒指来的意义是什么呢?苦思冥想了一番,我得到一种可能。
也许是当面说话粉团听不懂,但在意识层面,我的话就能传递过去,尽管它似乎没有思考的能力。
另一方面,回归最初的目的,基金会是让我和它见一面。
见面,可以是临终的告别,也可以是久违的重逢,在这里,应该是幼儿园小朋友看不到父母后大发雷霆,需要熟人出面安抚。
“你好...额,我就叫你粉团吧。”
“虽然不知道你我间的关系是什么,但我希望你能不要乱跑,不要打人,不要给这里的人添麻烦,要安安静静地待着......”
因为没做过父母,所以我也只能想象一下长辈该怎么安抚晚辈,但又觉得这种话,很难说有什么用。
小孩子听完,该哭哭,该闹闹的情况也不在少数。而粉团还不是真的小孩子,我就算有根“父亲专武”的皮带,也拿它没办法。
“那个...我在这里有其它工作,如果你这样闹腾的话,我的情况会很难办......”
“......”
“我很安全,不用担心我,你照顾好自已......”
“......”
我一股脑地把自已能想到的所有关系中的对话,用不同方式多次演绎,有没有用是真不知道,至少算是尽力了。
但行好事,莫问前程嘛。
“意识房间”内依旧没有任何回应,而我已经万策尽,只能让意识回归,看看外面的情况。
“呼——”
背后的触感让我知道自已是躺在地上,而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在吃戒指的“娇小粉团”——说那么一大段话还是有用的。
几个医务人员正在救助那些躺着的警卫,其余的人则隔着老远,拿着武器警戒。这也没办法,谁也无法确定这个粉色小祖宗还会不会发飙。
想站起身来,但腰部的疼痛让我最多勉强蹲着。
我环顾四周,看着那些断裂的线缆,变形的墙壁和那些枪炮的痕迹,一边感慨这小家伙是真猛呀,一边想着这后勤部门真是倒大霉,又有的忙了。
这种劫后余生的轻松感在医护人员给几个警卫盖上白布时戛然而止,在我眼前,又有几条性命消逝了啊——我似乎学不会冷漠。
洛姆!那个什么什么神!
我在心里念叨着,念叨着谁能改变这一切,但没有获得回应。
“哈—哈—唉~”
召唤了一会“古神”后我坐在地上,颤抖着笑了几声,笑的是自已。
我突然想起自已之前说的话“那他们还是他们吗?”,如果各种各样的神明随意地改变结局,那这个世界,还是原来的“世界”吗?
他不过是帮了我两次,又不是真的什么外挂,我居然会想着找这个乐子神去改写这些警卫的命运。
3371说的没错,如果能做到的话,还是这些事停留在“人类的范畴”吧。
当你见识到某个存在能轻而易举地复活别人,甚至改变世界,你就不可避免地产生一种情绪。迷信呀,崇敬呀,我也说不清楚到底应该怎么归类,但我确定的是,它也会让人逐渐失去一些东西。
比如说,对生命的敬畏,在困局中的勇气。
再打个比方:做题的时候,答案就摆在旁边,同时题又特别难,那多少就有点“看一下解题思路”之类的想法。
还好,我算是及时注意到了这一点,接着把“答案”拿开了。
我看着担架远去,向那些勇士致以崇高的敬意,之后又看着粉团用舌头舔手的动作和人畜无害的模样,想再感慨些什么,却已经油尽灯枯了。
体内那些强行生产出的激素已经失去效用,我再次躺倒,看着头顶巨大的窟窿,眼皮止不住地闭合。随着双目的闭合,我的意识也随即消失。
应该再没什么变故了吧?睡了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