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晓努力想象。
她面前虽然只有一片纯白,但如果她仔细看,还是能看出一些不一样的地方的。比如……它们不是一片纯粹的白。在她之前将手放进去的时候,这片白色空间的性质产生了变化。
它们像果冻。而果冻柔软易碎……
她面前的这片纯白翻涌,中间硬生生出现了一条狭窄的裂缝。
白晓看着这条裂缝,稍微放松了些。她通过刚刚的实验,至少能在空间边缘制造出一片狭窄的通路了。虽然这条裂缝还不足以让她通过,但这至少是一个好的开始。
一个好的开始,至少比没有开始来得好。
白晓鼓励了自已几句。她再接再厉,继续想象自已面前的这条道路变得更宽阔,变成足以她通过的道路。
白影叹了口气。
白晓打了个激灵,条件反射地停下了自已正在想象的内容,转头看白影。
白晓问:“……怎么了吗?”
白影叹了口气,缓缓推开自已面前的这一片东西,站起身。白影说:“你想好这条路通往哪里了吗?”
“……诶?”
“你想象了什么?一条没有目的地的路?”白影掀了下眼皮,冷笑着说,“你以为你创造出的每一条路,都是为了达成你的目的而出现的?“
白晓干巴巴地傻笑:“原来不是啊。”
白影冷笑。她慢吞吞地缓步走到白晓身边,看向她面前这条创造出来的道路。在白晓不再继续想这条道路的时候,这条狭窄的道路已经变回了一条裂缝。
在白晓和白影的注视下,这条裂缝消失了。
白晓干笑:“嗯……”
如果她刚刚走进去,那她现在已经死在里面了。但她目前遇到的事情,从最开始起就超出了她的认知——她已经对死亡感到麻木了。
死亡这两个字实在是太轻易了,轻易到她在这里行错了一步,都会有可能变成一个死人。
白影瞥她:“你现在才知道这里有多危险?”
白晓干笑了两声。
白影扫了她一眼,没再训白晓。虽然白晓现在的态度不算端正,但她也不能看着这个后辈死在这里。
白影无声地叹了口气。
她活着的时候掌管一国上下,死了还要被后辈气活过来。她也没做什么遗臭万年的事啊……
白影回忆过去时,白晓又开始了新的尝试。
在这片空间中开辟出一条新的道路固然简单,但要让这条路稳定可靠,就变得困难了起来。白晓尝试了几次,最多也只能让这条道路维持数秒稳定,便会回归一条细小的裂缝。
如果要让道路稳定,就需要在想的时候加上“稳定”这一描述;想让道路的目的地是外面,需要加的描述词就更多了。
待到后面,白晓刚想完一遍完整的描述词,最开始的那几句想法就失去了作用。
这可不行。
白晓想。她得换个方式……
白影再说:“你为什么以为这片白色的外围,就是我下的精神力屏障?”
白晓:“……啊?”
她茫然地看白影。
不是,如果这不是白影下的精神力屏障,那她之前做的事情,不都是无用功咯?
——那白影还到了现在才说!
白晓气急败坏地压下自已的气急败坏。她敢给白影看臭脸,不意味着她敢直接和白影吵架闹脾气。白晓自已,还是清楚自已有几斤几两的。
要是白影一个不高兴,把她发卖了……哦不是,把她永远关在这里了,那她也只能受着。
白影笑眯眯地听白晓的心理活动。
她听的高兴,再给白晓透了点底:“你眼睛看到的东西,不一定是真实存在的;你看不到的,也不一定不存在。”
“……那什么是真实的?”白晓小声嘟哝。
这本是她一句对自已的提问,但白影听见了,也做出了回答。
“你想的,才是真实的。”白影说。她笑眯眯地搓了搓白晓的头顶,再慢吞吞地走回了另一边,坐回了她舒适的长椅上。
白晓茫然地看着白影。她期待白影再给她说出一些指引方向的话语,但白影已经开始继续打游戏,半点都没有再说话的意思。
白晓抿了抿嘴,低着头捏了下自已的手指。
只有想的才是真实的?
白晓仔细琢磨这句话。她虽然上学时的成绩一般,但早已习惯给领导话语做阅读理解。白影现在也算她的半个领导,她自然也开始做白影话语的阅读理解。
白晓思考。
如果只有她想到的东西才是真实的……那她断可以不管面前的这片白色空间。
在她眼里,这里是一片白色的空间……在白影的眼里,会是什么样的呢?
而白影制造出的那层精神力屏障,又是否会明明白白地展现在白影面前呢?
白晓想了想。
她大致明白了白影刚才是在说什么了。
即便白晓和白影同在这里,但她们两人看到的世界,也是不一样的。白晓无法看到那些她概念之外的内容,白影也看不到她眼中的世界。
但……即便白晓看不到,那些物品也确实地存在于那里。
所以。
只要她想,她就能看清这里一切客观存在的物品。
白晓沉下心想。
——她能看清这里客观存在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