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时分,寒水院内寂静无声。室内,京墨刚伺候完景雁白洗漱。
景雁白就见到他端着水盆再度皱眉,似乎在琢磨什么难事。
他不禁在心中暗自摇摇头,主动望着他出声道。
“还没想明白说书人的话?”
京墨点点头又摇摇头,这倒景雁白露出些许不解的神色,只听京墨道。
“我是没想通秦家这么做的原因,但更令人恐慌的是他的话明摆着表示,有人在针对景家。
好像上次害容公子受罚的事也是如此,我是怕连累到公子你。”
景雁白闻言依旧面不改色,似乎这些事他早就想到了,果然接下来就听他淡定地开口。
“很早之前,就隐隐有这种感觉,但没办法确认。
直到栖月阁这事,我应该能够断定这人是冲整个景府来的,而不是某个景家人。”
京墨感觉有些不可思议,他缓了缓心神,重新看着景雁白问道。
“那岂不是公子你也会有危险,公子觉得这事咱们有必要知会老夫人嘛?借她的手找出此人?”
景雁白只是略微摇头,淡漠的声音响起。
“就我这身子,还怕什么危险。再者,她掌管景家一辈子,能没察觉?自然是没办法。”
京墨想劝他不要这么想,但绞尽脑汁也没想出什么合适的话语,此刻他竟不由自主想起容祈年来。
他觉得容祈年在的话,肯定能改变公子这种想法。
但他很快甩甩头,将这种危险的念头抛之脑后。
京墨最后只能选择换个话题:“可是公子,秦家那边又是怎么回事?”
“他们应当只为了防止亲事出什么差错。”景雁白随口道。
京墨更加纳闷了:“但理由呢,难不成这公子如此中意栖月阁那位?”
“若是真中意,便不会如此毁坏未出阁女子的名声。恐怕是里面有猫腻。”
话落,景雁白已经自顾自躺在了床榻上,神情仿佛是疲惫到极致。
京墨也不好再多言语,只得怀着满肚子的疑惑,离开了内室。左右景雁白若是有危险,闻缇应该也能打得过。
东宁王朝坤德殿皇后宫中
殿内依旧灯火通明,慕皇后和皇帝正端坐在桌案边饮茶,只见皇后忽然放下茶杯对着皇上道。
“皇上,眼瞅着御花园的花都开了,臣妾过几日打算举办个春日宴。”
皇上端着茶杯细细品着,毫不在意地回道。
“往年不是都由皇后一手操办,皇后看着来就好,不必过问朕。”
皇后有些犹豫道:“臣妾是寻思着后宫这些公主皇子也都到了婚嫁的年纪,就打算把今年的春日宴的规模办得大一些。”
皇后说着,看皇帝的脸色没有不悦。
这才又壮着胆子从身旁的婢女手里接过一个册子递到皇上面前。
“臣妾这里已经拟好了大致名单,想请皇上过目一下,有什么不妥的?”
皇上只得放下茶杯,伸手接过册子,翻看起来。
只是在翻到某一页时,手指却顿住了,眉头微皱,像是在思索什么。
半晌后,看着皇后问道:“这个景家可是那个所谓的云州首富?”
皇后点头,解释道:“往年春日宴是不曾宴请过,但臣妾听闻最近边关动荡嘛,国库又吃紧。所以臣妾···”
皇后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皇帝抬手打断了。
“如果,朕记得不错的话,景家现任夫人应是镇国将军的嫡女。”
皇后附和道:“正是。”
皇帝这才接着道:“如此说来,景家虽是商贾,往年盛宴皇后也该宴请他们才是。”
皇后闻言急忙下跪道:“皇上说得是,是臣妾考虑不周了。”
皇上摆摆手,示意她起身。
皇后才敢缓缓起身,接过皇上递过来的册子,就听他留下一句。
“无妨,春日宴的事还要交给皇后操办,朕今日就不在你这里就寝了。”
皇后只心有不甘地俯身行礼:“臣妾恭送皇上。”
贴身婢女连忙上前搀扶她,却听她嫉妒含恨的话语在大殿内响起。
“八成又是去了梅妃那个贱人那里,装得挺温柔,实则尽是狐媚手段。”
几日后的琼华堂内,景老夫人大喜过望端坐在主位。
正堂内依旧站着除了景父外的所有人。
众人只看见她小心翼翼地捧着手中的烫金色帖子,像是见到什么稀世珍宝。
“既然各位到齐了,我就长话短说,宫里送来了今年春日宴的帖子。”
乌姨娘等人一听,顿时就沉不住气道:“那老夫人打算让谁前去?”
老夫人也没计较,眉开眼笑看着请帖:“雁白作为嫡子,还有清瑶身为当家主母,自当与我一同前往。”
此言一出,堂中众人皆惊,他们没想到老夫人会同往日在景家最没地位的两人前往。
乌姨娘听见苏清瑶的名字,当即恨恨咬牙道。
“老夫人,这雁白和姐姐身子都不好,这么做会不会太折腾他们了?”
景老夫人霎时将视线从帖子上移开,眼神中浮现出从未有过的严肃。
“乌姨娘,我让你掌家太久,你是忘了自已的身份,皇后举办的春日宴,姨娘出席成何体统?”
刹那间,堂中陷入落针可闻的寂静。
其他人根本没想到景老夫人会当众驳斥乌姨娘的脸面。
景父风流成性,整日里流连烟花之地,府中姨娘更是数不胜数。
而当家主母整日吃斋念佛,不问府中事务。
时间长了,这就导致景府上下早就已经对嫡庶有别,尊卑法度熟视无睹。
老夫人猛一提及,众人才像是如梦初醒,纷纷不敢再多言。
只有乌姨娘掩藏着心中的怨毒,低声下气道。
“是妾身不知尊卑,认不清自已的身份,妾身该打。”
话落就狠狠甩了自已两耳光,听见景老夫人厉声呵斥“够了”,她才敢停下。
本以为这场闹剧到这里就结束了。
没想到,总有些人为了自已的小心思不怕责罚的上前道。
“老夫人,妾身知道,妾身等的身份赴宴于礼不合,但老夫人能不能带上若秋。
虽是庶女,可要是能寻个好人家,对景家也是益事。”
景老夫人沉吟半晌,最终还是点头道:“好,就依你所言。”
月姨娘顿时喜不自胜,急忙拉着景若秋跪下,只听景若秋抑制不住激动道。
“孙女多谢祖母厚爱。”
作为当事人的景母和景雁白全程表情都未曾变换半分。
待众人都散去,老夫人身旁的嬷嬷才道。
“老夫人,依老奴所言,你何必当众下乌姨娘的脸面。到时又该记恨你了。”
景老夫人却只是摊开帖子指着道:“你看帖子中可是言明必定要镇国将军遗留的血脉景夫人苏清瑶赴宴。说到底,连我都是沾着她的光。”
见此,嬷嬷也不再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