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回到寒水院,京墨这几日总是提心吊胆的,生怕太子会做出什么对景雁白不利的事情。
只不过令他意外的是太子压根没什么动作。
这不禁让他松了口气,但谁知就在这时,院门处忽然传来响动。
京墨瞬间如惊弓之鸟,他不敢独自前去,只得拉着正在院子当中劈柴的闻缇一起。
院门站着位小厮,京墨下意识朝他的手上看去,那里赫然躺着个帖子。
京墨只觉眼前一黑,不祥的预感油然而起。
最终还是小厮看他迟迟没有反应,只得将帖子递给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的闻缇。
等到他们重新回到寒水院,京墨这才像是猛然反应过来,抢过帖子快速向景雁白所在的内室而去。
景雁白看到他莽撞地冲进来,倒是没有任何责备,反倒是开口叮嘱道。
“以后别这么冒失,小心伤到自已。”
京墨此时可全然听不进他的话,他将帖子递到景雁白面前,像是自言自语般道。
“公子,你看是不是太子又送请帖过来了?”
景雁白唇瓣紧抿,缓缓打开了帖子,正如京墨所言,帖子是太子派人送来的。
京墨察觉到自家公子的沉默不语,心中也猜了个大概,他惊慌失措地瞧着景雁白。
“公子,怎么办?”
他竭力让自已的头脑冷静下来,他绞尽脑汁最后尝试提议道。
“公子,要不然我们把这事情告诉老夫人,事关景府,她 肯定不会袖手旁观的。”
景雁白听见他这话,禁不住露出一抹嘲讽的笑意。
“京墨,你猜老夫人若是知道了,会如何做?”
京墨看到他的神情,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有些声音中带着绝望。
“老夫人说不定会主动答应太子的要求,公子你只怕到时真的···”
景雁白罕见眉头紧锁,似乎过了很久,又或是眨眼间,京墨只听他道。
“京墨,你让闻缇准备几桶凉水,然后你去请个大夫回来,就说我又病了。”
饶是京墨再迟钝,也反应过来景雁白打算做什么,他忍不住出声阻拦道。
“公子,你想用这个理由回绝,装病就好了,何必真要这么做呢?”
然而景雁白却是盯着熟睡的小狐狸,微微摇头,半晌后他的声音终于响起。
“若只是用银两收买大夫,到时依照太子的权势,你敢保证他真的会不交代吗?”
京墨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他想到了上次栖月阁的事,明白景雁白的话是对的,但是代价太大了。
大夫赶来时,景雁白已经在冷水中泡了半个时辰,他仰靠在床榻上,面色苍白如纸。
大夫仔细诊脉后,脉案正如景雁白预先设想的那样。
“公子这应该是受凉后,引发的高热,开几副药就好。
只是公子以后切记保重身体,从脉象来看,公子每次生病,身体都会更差。
为了公子自身着想,还是尽量避免染病。”
仅仅是如此短的时间,景雁白整个人意识已然昏昏沉沉的,只留知晓内情的京墨情不自禁红了眼眶。
“大夫,我跟你一起去拿药。”
然后他回头对着同样蹙着眉的闻缇道:“公子这边,你先照看着。”
景府嫡子再度病倒的消息不过一夜功夫,就传遍了大街小巷。坊间只当作打趣逗乐时的笑话。
云州城内只有两个人的反应异于常人。
太子在府中听到传言时,随即就命人去查证,大夫自然如实禀告。
这下太子也不得不信消息并非景雁白拒绝应邀的托辞。
但他很快就将这事抛在脑后,继续与府中姬妾玩乐。
而容祈年却是不顾容母的嘱咐,一刻也不敢耽误地来到了寒水院。
他踏进内室后,首先看到就是景雁白毫无血色躺在床上的景象。
容祈年感觉自已的胸口顿时像是被什么东西扯紧。
他艰难地移到床榻边,看着景雁白额间浮着一层薄汗,眉毛似是因疼痛微微皱起。
容祈年心中不免泛起悔意,他就应该在察觉到景雁白不对劲时 ,直接寸步不离的跟着他。
他不禁喃喃出声:“怎么就几日没见,又成这样了?”
正巧此时京墨端着药进了内室,看到容祈年的身影露出些许惊讶。
“容公子,你怎么来了?”
容祈年没有理会他的问题,而是望着景雁白开口反问。
“他怎么突然成这副模样了?大夫如何说?”
京墨将药碗端到床榻边放下,他不敢直视容祈年。
所幸对方的注意力都放在自已公子身上,他松了口气回道。
“大夫说公子是感染了风寒,没有什么大碍。”
这些话,是景雁白昨天半夜迷迷糊糊醒来时,特意嘱托过他的。
其实不用公子言明,他也知道公子这么做的理由。
打从醉轩阁回来,京墨就考虑过把事情告诉容祈年的可能性,但后来他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虽说容公子与自家公子私交甚好,寻常事就罢了,但公子这次遇到的麻烦事关太子。
先不说容公子会不会相帮,可就算他肯。
按照他对公子的了解,不管是不是因为自已,公子也不愿让他惹上麻烦。
容祈年听到京墨的回答,心底也没有丝毫轻松的感觉,他知道雁白的身体到底如何。
随后,京墨便听他的声音再度响起。
“你先出去吧,他这里有我在。”
但是京墨只是站在原地没动,容祈年有些不明所以的偏头看向他。
京墨虽然心里害怕,但还是牢记着景雁白的话。
“容公子,公子说过,你近日才得罪了皇后娘娘。还是莫要离府太长时间为好。”
容祈年眼神陡然变得犀利,他用探究的目光打量着京墨。
京墨差点没当场跪倒在地,可他愣是忍住了。
良久,容祈年不带任何的温度的话语传到他的耳边。
“你家公子当真是这般交代的,而不是你们有别的事情瞒着我?”
“真的没有,容公子想多了。”
容祈年的目光愈发凛冽,京墨觉得自已就要扛不不住的时候。
床榻上的突兀地响起一道沙哑的嗓音。
“京墨,你先下去吧。”
京墨如蒙大赦,赶紧退了出去。容祈年的全部心神霎时放在了景雁白身上。
“雁白,感觉好些了嘛?”
景雁白望着他的眼眸,轻声道:“无妨,听我的,赶紧回容府吧,过几日再来。”
容祈年注视他良久,还是没有问出口,他不想让这人在病时都要思虑这么多。
“好,雁白,你好好休养。”
但是等他离开后,闻缇却是在其他两人不注意时消失了半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