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推开金色港湾18层的防火门时,正好听见钢琴声由远及近。午夜11点45分,穿过长长的走廊,昏黄的水晶壁灯在深红地毯上投下斑驳光影。
钢琴声来自尽头的1847号包间。他放慢脚步,从西装内袋取出微型摄像机打开。虽然还不确定这场聚会的真实目的,但直觉告诉他,今晚会有重要发现。
走近包间,他注意到两侧各有一名黑衣保镖。这与情报相符 - 有钱人的秘密聚会总少不了这些职业保镖。但他们的站姿和警惕的目光暴露了不同寻常的专业素养。
"请出示邀请函。"左侧保镖伸手拦住他。
李明从口袋掏出一张烫金请帖,这是技术组仿制的。保镖接过仔细检查,又用手持设备扫描了一遍。
"王先生,请。"保镖退后一步,按下门把手。李明暗自松了口气,看来前期准备工作还算充分。
厚重的橡木门无声滑开。钢琴声骤然清晰,是一首李明不太熟悉的曲子,但旋律透着几分诡异的不安。包间内部空间出乎意料的大,足有两百平米。中央一架三角钢琴前,白发苍苍的演奏者正沉浸在音乐中。
十几位衣着考究的男女散坐在四周的沙发上,谈笑声混合着醇酒的芬芳。李明环视一周,认出了好几位商界名流。死者王建国生前的合作伙伴陈明远也在其中,正和一位妆容精致的女士低声交谈。
"王先生,您来得正是时候。"一个浑厚的男声响起。穿着银灰色西装的中年男子起身相迎,正是晚宴的主办人、金色港湾的实际控制人杨世雄。
"久仰大名。"李明微笑握手。他对这位地产大亨早有耳闻,但更清楚的是对方的另一重身份 - 地下资金流转的关键人物。
"今晚难得聚会,还请放松些。"杨世雄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他在沙发就座。侍应生立刻送上香槟。
李明端起酒杯,眼角余光注意到钢琴师的手指在黑白琴键上飞舞。那些音符似乎暗含某种节奏,让他想起之前破译的密码。23-47-01-47...现在是11点46分。
"最近生意可好?"杨世雄熟稔地搭讪。
"还不错。"李明配合着寒暄,同时暗中观察其他宾客。他发现几个人的目光不时瞥向包间一角的红木屏风。屏风后隐约可见另一个密闭空间。
11点47分,钢琴声戛然而止。演奏者合上琴盖,缓步离开。会场短暂的寂静中,杨世雄站起来:"各位,今晚的重头戏要开始了。"
他拍了拍手,两名侍应生推开屏风。露出的是一面巨大的LED显示屏,上面滚动着数字和图表。
"这是最新一期的投资标的。"杨世雄环视众人,"想必大家都等不及了。"
LED屏幕切换到一组照片。李明眼神一凝 - 那些都是艺术品,从古董花瓶到现代油画。每件作品旁都标注着估价。最引人注目的是一副山水画,估价高达两亿。
"程先生的收藏还是这么令人惊叹。"陈明远开口赞叹。李明记得这个名字,正是前几天在私人博物馆被杀的著名收藏家。
"可惜程先生已经不在了。"杨世雄叹息,"不过他生前委托我们完成这批艺术品的交易。现在开始竞投,起拍价..."
李明终于明白了。这哪是什么投资交易,分明是一场赃物拍卖会。死者的珍藏在他被害后立刻上市,背后的链条呼之欲出。
他借故去洗手间,快速发了个信息给支援小组。但刚按下发送键,肩膀被人重重拍了一下。
"不好意思,王先生。"身后传来杨世雄带笑的声音,"您好像走错了方向。"
李明转身,发现两名保镖不知何时已经逼近。他们的手按在腰间,那里明显藏着枪。
"我建议您回去继续参加拍卖。"杨世雄的笑容依然和煦,"毕竟,已经有两个不识相的警察为了这些艺术品送了命。"
李明心中一沉。看来程先生之死确实和这个地下拍卖会有关。而且对方显然发现了他的身份。
"那真是太遗憾了。"他故作镇定,"不过我对艺术品没什么研究,还是先告辞..."
话音未落,一记手刀已经劈向他的后颈。李明早有防备,迅速侧身躲过,同时抓住对方手腕反制。但另一名保镖立刻补上,拳影重重砸来。
砰!玻璃碎裂声中,李明撞翻了洗手台。镜子破碎的瞬间,他看见杨世雄已经快步离开。
"别让他跑了!"保镖们掏出手枪。李明就地翻滚,躲到洗手间隔板后。子弹击穿了薄薄的板材,木屑四溅。
他摸出配枪,深吸一口气。这种近距离枪战非常危险,必须速战速决。等到第二轮扫射结束,他猛地探身还击。
砰砰!两发子弹精准命中一名保镖的肩膀和大腿。对方惨叫着倒下,手枪滑到地上。另一人见状急忙后退,李明抓住机会冲出隔板。
一记飞踢踹开洗手间的门,外面已经乱成一团。宾客们惊慌失措地往电梯方向跑,保镖们则在组织人群撤离。LED屏幕上的艺术品依然闪烁着天价数字。
"拦住他!"不知谁大喊了一声。李明看见陈明远站在人群中,正掏出手机拨号。几名保镖已经掉转枪口对准他。
李明一个翻滚躲到钢琴后。子弹击中琴身,发出刺耳的不和谐音。他从琴凳下抽出一根钢制琴腿,猛地掷向最近的保镖。
趁着对方躲闪的空档,他快速移动到屏风后。LED屏幕突然黑了下来,房间陷入短暂的黑暗。又是一轮密集的枪声,打得屏风千疮百孔。
李明注意到屏风后有个检修通道。他猫着腰冲进去,沿着狭窄的过道飞奔。身后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叫喊声。
通道尽头是个消防楼梯。他三步并作两步往下冲,耳机里突然传来张琳急促的声音:"李明!特警已经到了17楼,马上就上来接应你。"
"来不及了。"他气喘吁吁地说,"让他们封锁整栋楼,重点是地下停车场。绝不能让杨世雄跑了!"
拐过一个弯,忽然响起金属碰撞声。一道人影从上方跃下,手里反光的是一把匕首!
李明堪堪避过要害,但左臂仍被划出一道口子。他认出偷袭者正是刚才的钢琴师。对方显然受过专业训练,动作快如闪电。
两人在逼仄的楼梯间缠斗。李明处于下风,只能勉强招架。一不留神,又挨了一刀,后背火辣辣地疼。
千钧一发之际,楼下传来整齐的脚步声。钢琴师警觉地回头,李明抓住机会,一个膝撞顶在对方小腹。趁他踉跄后退时,飞起一脚踹在胸口。
钢琴师仰面栽倒,匕首脱手。但他立即翻身而起,纵身跃向窗户。玻璃碎裂声中,人影消失在夜色里。
李明顾不上追赶,继续往下跑。终于在15楼遇到上来的特警。简单汇报情况后,他带队直奔地下停车场。
然而为时已晚。杨世雄的防弹奔驰早已不见踪影。倒是抓住了几名保镖和宾客,包括陈明远。
"搜查整个会所。"李明下令,"重点是1847号包间,那里的LED屏幕里可能还保存着重要数据。"
张琳带着技术人员赶到现场。看见他手臂和后背的伤口,立刻要送他去医院。
"等等。"李明摆摆手,"先看看这个。"
他把微型摄像机交给张琳。那里记录下了整个拍卖过程、艺术品图片和参与者的影像。虽然杨世雄逃脱了,但地下艺术品交易网络总算暴露在阳光下。
"有意思。"张琳看完录像后若有所思,"那个山水画我好像在哪见过..."
"在证物室。"李明说,"就是王建国办公室里发现的那幅。看来他的死也和这个地下拍卖会有关。"
他走到窗前。远处的城市霓虹依旧绚丽,但那些光影背后,又有多少见不得人的交易在进行?
杨世雄、神秘的钢琴师、那些天价艺术品...这场血色晚宴虽然结束,但更大的谜团才刚刚揭开一角。
耳机里又传来张琳的声音:"李明,你得看看这个。技术组从LED屏幕里恢复出一段加密视频。视频显示的是一个实验室,还有..."
她的声音突然变得凝重:"一具浮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