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什么名字的酒楼?”苏忿生问。
“叫做万家酒楼。”疯哥说。
“哦,我知道了,这家酒楼很有名。那个三皇本地鸡太出名了。我吃过。我好多同事都吃过。”苏忿生说。
“是的,开了三十年。”疯哥说。他喝了几口酒。
“那为什么不开了?”苏忿生感到很遗憾,“很好吃的菜啊。我记得我儿子满月酒就在万家酒楼摆的。”
“因为我父亲死了。”疯哥说。“我不懂经营,就关了它们。”
苏忿生咳嗽了,一阵才停息下来。
“你不该喝酒的。”疯哥关心说,“你有病啊。”
“算了,算了。”苏忿生说,“有一天算一天。”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聊了起来,聊得很热乎,像老朋友一样。一时间忘了彼此间是你死我活的敌人。
“世界真的小啊。”苏忿生说,“说不定我儿子满月酒时还见过你呢?十六年前。”
“也许我还抱过你儿子呢。”疯哥说。
“想起我年轻时的志向也是很大的。”苏忿生说,“我的目标是做世界上最出名的药学家,结果却成了一个书院教员。”
“你——张杰知道你病入膏肓了吗?”疯哥说。
苏忿生沉思了一下:“除了你,还没有其他人知道。”
“家人也不知道吗?”疯哥说,
“是的,没告诉家人。”苏忿生仰着头。
“为什么不说呢?”疯哥直溜溜看着苏忿生。
“不想让家里人知道啊,怕他们担心。”苏忿生说。
“所以你才制作快乐脑尸丸吗?”疯哥说。“你想给家里人留一点钱。那么,你现在放了我,我给你钱,我家里还有很多钱。”疯哥笑着说。
苏忿生傻笑了一下。
“苏老师。”疯哥真诚说,“这行真的不合适你。我劝你尽早抽身。”
苏忿生还在沉思。他在摇头。
“我不知道怎么办。”苏忿生像在自言自语。他很难受。
疯哥直愣愣看着他。他在琢磨怎么才能说动这个老实人。
他要加把火。
“你知道的。”疯哥说。
苏忿生转头看着疯哥。
疯哥也看着苏忿生。
苏忿生点点头,终于下了决心。
“我去拿钥匙吧。”苏忿生站了起来。酒瓶还在他手里。
疯哥心里涌起了希望。
他吁了一大口气。
又喝了一大口酒。
苏忿生上到楼梯一半,回头看了一眼疯哥。
疯哥向他点头,像要鼓励他。
苏忿生回到房子里,在柜子角落找到了那个锁匙。
他看了一眼钥匙,边喝酒边走向地下室。
但这瓶酒喝完了。
他找垃圾篓丢掉。
垃圾篓里放着那个破碎的瓷碟。
苏忿生走了几步,猛然想起什么来了。
他慢慢回头,低头看垃圾篓里的瓷碟。
他把瓷碟捡了起来,所有的碎瓷碟都捡了起来。
他把碎瓷碟放在桌子上,慢慢拼接,全部拼接完了。
但中间少了一块尖利的三角形瓷碟。
苏忿生明白了什么。
“不,不是,不是。”苏忿生摇头说。
他急急忙忙再次到垃圾篓里找所有碎瓷碟。
没有了,找遍了,把所有垃圾都翻出来了,都没有啊。
“不要这样,不要这样。”苏忿生心里呐喊着。
他再次看着碎瓷碟拼盘,摸了一下:“原来是这样。原来是你这样。”
苏忿生心里绝望地呐喊起来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他打开地下室的门。
门哎哎响着,慢慢开了。
黑暗中,苏忿生的身影在门口站立了一会,跨腿走向楼梯。
他一步一步走下楼梯,脚步显得很沉重。
他的手里,捏着锁匙。
疯哥见到苏忿生下楼来了,扶着铁链站了起来。
苏忿生捏着锁匙,一步一步向前。
他在离疯哥几步前面站着,捏住锁匙。
疯哥看到了钥匙,微笑起来了。
“你的决定是对的,苏老师。”疯哥微笑着说。
苏忿生扬起锁匙:“你能不能转身。”
疯哥拉着铁链慢慢转身,背对着苏忿生。
苏忿生慢慢靠近。
“那你没生气吧?”苏忿生没头没脑这么说。
“什么意思?”疯哥莫名其妙。
“生气啊。”
“没有啊。宽于待人吗。”疯哥笑了。
“那是可以理解的啊。”苏忿生说。
“随便吧,我只是想回家睡觉。家里的床真舒服。”疯哥笑着说。
“是啊,我也是。”苏忿生低头,久久没有动手开锁。
“帮我打开。”疯哥已经等不及了。
苏忿生的右手捏着锁匙,左手伸向疯哥脖子后面的铁链。
他在流泪。
疯哥的手悄悄伸向自已的腰间,他握着了那块尖锐的三角形碎瓷碟。
“想用那块三角碎瓷刺死我吗?”苏忿生说。
疯哥发觉自已的阴谋暴露了,猛地抽出了尖锐的三角形瓷碟。
但此时,苏忿生双手猛地拉住铁链,一条腿蹬在柱子上。
铁链紧紧勒住了疯哥的喉咙。
疯哥左手扬起三角碎瓷猛往后戳。
苏忿生一边躲闪一边死命勒住。
不巧,戳中了苏忿生蹬在柱子上的小腿。
但苏忿生不放手,死命勒住。
疯哥越戳越没力气了。
苏忿生连续几次猛拉。
疯哥的眼睛已经凸出来了。
慢慢双手下垂了。
“对不起,对不起。”苏忿生说。“非常对不起。我要求生啊。”
叮当。疯哥手里的碎瓷掉落在地。
他已经死了。脚已经支撑不住自已的身体,咚,坐落地。
苏忿生紧紧勒着铁链,哭了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啊。”
他一放铁链,疯哥的头歪在一边了。
苏忿生跪在地上,难受极了,他是第一次亲自动手杀人啊。
他就这样跪着。
第二天,又是一个明媚的早晨。
蝴蝶在飞,花儿在开放。
一些人家开始煮早餐了。
香味飘了很远。
一些老人家吃过早餐,提着小板凳,坐在家门口晒太阳,看行人。
那个张杰鬼混了一个晚上,赶着他那个老马车回来了。
在家门口停住,他奇怪的看了看自已的家门口。到处张望了一一下。
院子门敞开着。
他赶马车进了院子。
他上旅行马车看了看,已经收拾得干干净净。
他回到家,打开地下室的门:“有人吗?”
他一步一步走下楼梯。
看那柱子,怎么回事,疯哥已经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