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会连这玉石都丢了呢。”
他刚刚瞬移到白玉兰宗门口的时候,明明一脸欣喜还是在内心涌动着想要责怪她一两句的赌气。
结果什么都没有迎来。
空无一人的街道上,一眼看过去就了然于胸。
他现在终于懂了,好多比喻里心情像坐过山车一样到底是什么感觉了,更糟糕的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结束。
他的位置已经和地图上的绿点重合。
沈元的脑海里出现了他在十七岁的时候,那次日出时浅隐眼里的泪水。
“就算你就连哭的模样都比过了万千风景,我也不会再让你哭了,回来吧,师尊知道错了。”
他无措的站在台阶上,他猜到了最恐怖的一种事情。
带着玉石的时候遭受到攻击他肯定会知道,所以,浅隐是在走出白玉兰宗的时候下了决心,她肯定随手就丢掉了玉石。
哪怕去死,都比待在他身边好。
他知道玉石就在这里,下意识的去找,内心却抵抗着会找到的心,他不想要面对这个事实,明明手一挥就能知道在哪里的事情,他低着头在昏暗里到处费力地看着,他知道他如果看到了那孤零零的玉石在这里,脑袋里的猜想就成了事实。
那今天在大厅里的争吵,就成了他们最后一次相见。
那孤零零的就不是那块玉石了,就是在街头站着的他了。
明明他刚刚才去确认自已的心,他终于知道浅隐为什么会那么恨自已了,他现在,也那么恨自已。
他越找越远,已经偏离了地图上绿色光点的地方,他却像看不见一样。
脚却不听脑袋的指引,转身跑了回去。
身体不想再自欺欺人了。
那玉石就静静的待在刚才的台阶下面。
他停顿的那一秒,也明白了什么叫“祈祷现在是在做梦”。
沈元缓缓捡出玉石,上面的灰尘和泥泞一下就沾染了他洁白修长的手指。
洁癖的他双眼空洞的一点点手指擦拭着那块玉石,擦不干净,就用名贵的袖口来擦,怎么都想要恢复那块玉石原本的光泽。
可是摔得有些狠,上面的磨损已经不能恢复。
他也不知道自已什么时候就已经坐在那台阶上,手上脏兮兮的,试图通过玉石感受她是否残留的气息。
结果沈元只能感受到自已手掌心的温度,和浅隐有多么决绝的现在,和多么伤心的以前。
他在想,是不是她现在在哪个地方抱着自已哭泣。
就像和以前他也看到过的那样。
那么多次可以让沈元原谅自已的瞬间,他无一都选择视而不见,这些可以是他现在后悔的瞬间,是浅隐无数次的崩溃,对生活,对这个世界的绝望。
确实浅隐曾经抱着过自已痛哭,然而现在确实不是沈元自以为是她会脆弱的模样。
她现在睡在自已的旅途上,安稳得没有过那么踏实,好像把余生的睡眠都透支了那样。
虽然这个旅途的终点,是她这一世会被谋杀的生命。
他们两个一个以为今天把对方成功恶心到了很爽,其实对方居然真的喜欢自已,一个以为今天一段不可言说的相互奔赴感情被自已亲手弄丢了,其实根本就是狗屁。
这已经不知道是沈元哭的第几次,掉的第几滴泪了。
长月和雅苏站在白玉兰宗里面看着这一幕,也明白现在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浅隐退出了白玉兰宗,并且再也不准备回来了。
雅苏心里担心又放松的心情依然没有放下,只是调换了一个位置。
“希望你外面能保护好自已,浅隐。”
她在心里默默的祝福,足够真诚,足够思念,却最终不能事事如愿的实现。
就像沈元现在最大的愿望是浅隐能回到自已身边。
他突然想起来,在那天给浅隐过完生日以后,他嘴硬说出来的那些话就让他感觉到了一些自责。
只是什么自责都没有他的自负心强,就像是对人温柔会要了他的命一样。
本来辗转反侧在想要不要去再弥补一些浅隐的时候,却发现自已房间的门没关。
有一个十岁的小女孩不知道是运气好还是运气坏,蹑手蹑脚的就走了进来,沈元闭着眼睛,假装自已已经睡着了。
她轻轻的在沈元的枕头旁边放了一个小小的纸飞机,脸上笑得开心。
她虽然那个时候哭了,但是她知道,沈元还是那个给了她蛋糕的人。
“师尊谢谢你呀!长大我嫁给你呀!”
小小的声音在耳朵旁边出现,如果睡着了是不会被吵醒的声音,沈元却忍不住的嘴角向上翘了一点点。
浅隐那时还小,还以为是师尊做美梦了。
她在沈元的额头上亲了一下,便赶紧偷偷溜了出去,沈元眯着眼睛,试图看她有没有走出去,又瞟了瞟枕头旁边的纸飞机,小小的,没有很工整,上面有很多折痕,看起来努力折了很多次。
“也不知道是去哪里学的,也不好好练功。”
沈元却是笑着的,关上了门以后,在纸飞机旁边安心的睡了过去,半夜突然被雷声吓醒,将纸飞机放进柜子里关好才又放心的睡着。
只是从第二天起,这六年大大小小的摩擦,让他们都忘了这个事情,沈元连纸飞机放在他偌大的房间里哪一个柜子里都想不起来了。浅隐更是,年纪小的时候,睡起来根本就不记得昨天做了什么。
更不知道自已说的话意味着什么,只知道好像这是大人说很幸福的事情,完全不知道是什么鬼东西,也不知道是要有什么感情。
她现在要是想起来自已小时候对沈元做过这种事情,真情实意的说过自已现在拿来恶心沈元才说出的这种话,估计会尖叫着说自已被夺舍了,狂洗自已嘴巴一百次都不够。
“师尊知道错了,真的错了。”
那天,沈元是被长月一脚踢醒的。
大中午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气温不高,但阳光刺眼。
新上任早就臭名昭著恶劣至极的白玉兰宗宗主沈元在自家宗门门口的台阶上睡觉,衣服乱七八糟头发也乱七八糟,手上不知道拿着什么东西,袖口脏兮兮的,不过过往的人想了想这么亮的地方也睡不着啊,这么尊贵的人怎么又会在自家门口睡觉,会不会是死了?
也不太确定,只不过有人会稍微慢下来看会儿,沈元现在二十岁,有些脏脏的模样显得他别有风情,阳光照在身上,很惹人垂涎的美色。
只是性格实在是太烂了。
谁也不敢去喊,谁也不敢靠近,全都绕开走,生怕是在练习什么功,或者是怎么样,总之怕过去管了以后,给自已惹上恐怖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