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脚下的石阶又开始晃起来,黑虎这次倒是眼疾手快,抱住旁边的扶手不撒。阿姜因为牵着黑虎也跟了上去。
小哥恰好在断裂处,他速度很快,一跃而起,刚跨过去。忽的脚下的石阶朝反方向转来,因为惯性作用,小哥一下踩空,眼见就要掉下去。
我心头一紧没想这么多,在石阶上往下一抓,衣服没抓住,反而只抓住了他腰间的剑柄。小哥的剑顺势被我抽出,好在他反应很快一把抓住剑刃,可被这么一拽重心不稳,我也掉下去。身体突然悬空,紧接着强烈的下坠感让我无法呼吸,心下一横想着这回完了。
就在这时,萧虞眼疾手快拽我的衣尾,横躺下去脚蹬着扶手,用尽力气使劲向上拉。
我和小哥一起掉下去,哥拽着剑刃,手已经被割出血,即使拽的很紧,也不停的向下滑。我和小哥的背包都掉下去了,我被萧虞拽着衣角,承受着我和小哥两个人的重量,也坚持不了多久。
“高叔!把扶手上的绳子割下来!”我喊道,“我快要拽不住了。”
我见上面丢出一根红绳,并不是很粗,跟手指一样,不过承载一个人的重量应该也不难。
我双手抓住剑柄喊道,“小哥!快,快抓住红绳!”
小哥抓住红绳,高叔立刻拽着红绳向上拖。小哥身手很好,朝阶梯底部的石块一蹬,拽着红绳借力向上,蹬到阶梯上。
很快,我们这边的石阶要和另一个石阶对接上。如果在这之前我还没有爬上去,会被对面的石阶挤下去。
“别松手。”小哥说道。
他这句话是跟谁说的?跟萧虞说的话,是不是算废话?小哥不说,他也不敢松啊。
我的剑。”他声音冷而温和,像浸在水中的玉。
这是在跟我说话吗?我靠,我为了救他,现在命悬一线,他想的就是这个?!他怕我松了他的剑??
“知道!我没松!”我愤愤喊道。
“你们,你们怎么还聊上了!我快坚持不住了!”萧虞拽着我,“你们帮帮忙啊!”
“你可以松手了。”小哥说,这句话是跟萧虞说的,上面又抛出一根红绳,“抓住绳。”
我瞅准时机一只手抓住绳,只觉得手中腻腻的,一股异香,却不知是什么。小哥像提着一只兔子一样,竟将我提了上去。
鲜红色的血与红色的绳融合,一开始是看不清楚。上去后我才发现,手中黏腻的,竟然是血。这么长的绳,那么短的时间,他的血,怎会流的这样快。
我回头看向他的手,带着黑色的手套向下滴着血的,是右手,我记得他的右手还戴着创可贴。
这时我发现他也看着我,缓缓开口,“我的剑。”
我将剑递出去,“还给你,”
“谢谢你。”他接过剑柔声道。
“你的手为什么……”
“没事。”他打断我,低头看向自已的手,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头,语气有些不悦还瞟了我一眼,像是不满我管了他的闲事。
没事?好好好,倒是我多心又多嘴了,反正流的是你的血。
我回头看向新接上来的路说道,“阿姜他们……”
“我们又被分开了,这就是个活迷宫,再这么走下去迟早迷失在这里。”
“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往前走呗。”高叔举着手电筒走在前面,并不十分慌张。
“既然是个迷宫,管它活的死的,一定有出口。”萧虞道。
之后我们也有了经验,石阶挪动之前都会有微小的颤动,只要脚下石阶稍稍一动,铃铛就会响起来,倒像是给我们通风报信的。四个人尽量促成一团,队伍拉的不是很长,我们就不容易分散。
我们走了很久的路,脚下已经不记得换了第几次石阶,也不记得响了第几次铃铛。
我听力天生强于普通人,现在这种情况更像是缺陷,此时只觉得耳朵都快聋了,这铃铛声如催命符一样吵的我头痛欲裂。铃铛叮叮当当响起来,脚下石阶再一次分裂,我们逐渐熟练,也顺利登上新的石阶。
“我们走了这么久,怎么又回来了?”萧虞朝阶梯上躺下去,气呼呼的,“我算是看明白了,这迷宫不仅要迷死我们,还想累死我们,走不动了,我要歇会儿。”
“歇会儿吧。”我也快累死了,口中干涩的难受,我坐在石阶上靠着扶手。
我看着小哥捡起地上的红绳,越看越重影,头越来越沉。太累了,只好将全身依附在扶手上。
耳畔传来远远的声音,这声音来自所有地方。随后越来越近,像是有人附在我身边呢喃细语,是个女人的声音,像一场细密的雨婉转而轻柔。
南风不怕,我陪着你我一直都在
“我在哪。”我问道,可刚问出口,女人一瞬间错愕,眼泪顺着女人的脸颊划过,她微微抿着嘴,随后轻轻推了我一下,缓缓开口,如同风中颤抖的细线。
你不该在这……你回去吧,孩子,我给你的东西
我的孩子一定要长命百岁,万事顺遂
她说完身影越来越模糊,我感到心紧紧的绞着疼,伸手想抓住什么却直接穿过了她的身体,一下从梦中醒来。是个梦啊……喉咙里有种说不出的苦涩感,怅然若失的感觉在心头越盘越紧。
可是,我看着小哥将红绳放回去。如果我做了个梦,那小哥举着这根红绳多长时间了。
刚才的不是梦!我是个无神论者,从不相信有什么神鬼太虚境,只有一种可能,是我的幻觉。人在绝境中往往会迸发出无限潜能,像我这种脑洞大的,极限状态下,迸发出无限想象也不是全无可能。
绝境下的幻觉往往会放大之前被忽略的细节,所谓推理也就是放大被人忽略的细节。
就像螺旋梯那里黑虎的两个小弟,本身就害怕鬼怪,在幻境中这种恐惧就会被放大。以我现在的情况,说不定这个幻觉就是关键。
我细细回想,一个女人,说了许多奇奇怪怪的话。说她奇怪无非两点,我没见过她,她却叫我孩子,是认错了,还是身为长者对晚辈的爱称。她给我的东西是什么,她什么也没给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