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余晖强打起精神,像往常一样背着书包去学校上学了。可他整个人就像是丢了魂儿似的,在学校里浑浑噩噩地过了一个星期。
课堂上,老师讲的内容他几乎都听不进去,眼睛虽然盯着黑板,思绪却早已飘得老远,常常是同桌轻轻推他一下,他才回过神来,一脸茫然地看着周围。课间休息时,同学们嬉笑打闹着,而他只是默默地坐在座位上,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对周围的一切都提不起兴趣。
终于熬到了放学,余晖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了家。一进家门,看着熟悉的屋子,他的心里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他不由自主地朝着爸爸妈妈曾经生活的房间走去,每走一步,都仿佛能回忆起曾经在这里发生过的点点滴滴,那些温馨的画面如幻灯片一般在他脑海中闪过。
当他轻轻推开那扇房门时,一股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余晖缓缓走进房间,目光在屋内的每一件物品上缓缓掠过。就在这时,他突然发现了放在床头柜子上的一个小盒子,那应该是妈妈留下来的遗物。
余晖的心猛地一颤,他缓缓走过去,颤抖着双手拿起了那个盒子。盒子并不重,但在他手里却仿佛有千斤重,他的心跳陡然加快,不知道里面会装着什么,是妈妈对他最后的叮嘱,还是一些承载着家庭回忆的小物件呢?他深吸一口气,缓缓打开了盒子,准备去揭开这个或许会再次刺痛他内心的秘密。
余晖缓缓打开盒子,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两封信,信封上分别写着“给我最爱的儿子余晖”以及“给婆婆”,旁边还整齐地叠放着一些钱。
他的手微微颤抖着,先拿起了写着自已名字的那封信。手指摩挲着信封,仿佛能透过这薄薄的纸张感受到妈妈最后的温度和爱意。他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拆开信封,展开信纸,妈妈那熟悉的字迹立刻跳入眼中。
“吾儿余晖,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妈妈可能已经去陪爸爸了。妈妈真的好舍不得你啊,你是妈妈这辈子最大的骄傲,看着你一点点长大,妈妈心里满是欢喜。”
余晖的眼眶瞬间湿润了,泪水模糊了视线,可他仍努力睁大眼睛,不想错过妈妈写下的每一个字。
“儿子,妈妈知道这些日子你受苦了,爸爸的离开,还有妈妈的病,都让你承受了太多不该承受的压力。妈妈心里一直愧疚着,觉得没能好好照顾你,没能看着你长大成人。”
“但妈妈相信,你是个坚强的孩子,你一定能挺过这一切的。以后的日子里,要好好照顾自已,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学习。别忘了,你还有奶奶,要多陪陪她,照顾好她呀。”
“这盒子里的钱,是妈妈给你留的一点心意,希望能在你需要的时候帮上忙。儿子,妈妈会一直在天上看着你,保佑你健康快乐地成长。妈妈永远爱你……”
余晖再也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大滴大滴地落在信纸上,晕开了妈妈的字迹。他紧紧地把信贴在胸口,仿佛这样就能离妈妈更近一些。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放下信,拿起了给奶奶的那封。他知道,这也是妈妈最后的牵挂和深情,他要把它交到奶奶手里,让奶奶也能感受到妈妈最后的心意。
奶奶颤颤巍巍地接过余晖递来的信,那布满皱纹的手微微颤抖着。她浑浊的双眼盯着信封上“给婆婆”三个字,眼泪就已在眼眶里打转。
当她缓缓拆开信封,抽出信纸,看到上面儿媳熟悉的字迹时,那压抑许久的悲痛瞬间如决堤的洪水般倾泻而出。她的嘴唇颤抖着,泪水不受控制地顺着脸颊滑落,一滴一滴地打湿了信纸。
“妈,当您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可能已经走了。这些年,谢谢您把我当成亲生女儿一样疼爱,能成为这个家的一员,能有您这样的好婆婆,是我这辈子最大的福气。”
奶奶边看边泣不成声,她仿佛又看到了儿媳温柔的面容,听到了儿媳关切的话语。
“妈,我走了以后,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您和余晖。余晖还小,以后的路还长,要麻烦您多照顾着他点儿。我知道这对您来说太难了,您年纪也大了,可我实在没办法呀。”
奶奶哭得更加厉害,她用手抹着不断涌出的泪水,可怎么也抹不干净。“您一定要保重自已的身体啊,别为了我和余晖太操劳了。这家里的钱,您留着和余晖用,该花就花,别舍不得。”
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刀,狠狠地割着奶奶的心。她紧紧地攥着信纸,像是攥着儿媳最后的温度,哭诉着:“瑜淋啊,我的好儿媳,你怎么就走了呢,你让我和余晖可怎么活呀……”
在这空荡荡的屋子里,奶奶悲痛的哭声回荡着,那是失去亲人的痛苦,也是对往昔温馨家庭生活的不舍与怀念。
奶奶抹了抹脸上的泪水,抬起那满是皱纹的手,轻轻搭在余晖的肩膀上。她的眼神中虽然依旧透着深深的悲伤,但也多了一份坚定,望着余晖,声音带着些许沙哑却无比有力地说:
“余晖啊,孩子,如今就剩下咱们婆孙俩了。这往后的日子,不管有多难,咱都得好好活着呀。”
奶奶轻轻拍了拍余晖的肩膀,像是要把这份决心传递给他。“你爸妈在天上看着呢,他们肯定希望咱们能坚强起来,把日子过下去。咱可不能让他们失望啊。”
余晖红着眼眶,微微点了点头。他知道,此刻的奶奶和他一样,心里满是伤痛,但为了彼此,他们必须要振作。
“奶奶,我知道了。我会努力的,我会好好照顾您,咱们一起好好活着。”余晖的声音虽然还有些哽咽,但也透着一股不服输的劲儿。
从那之后,余晖仿佛一夜之间长大了许多。在学校里,他努力让自已集中精力听讲,认真完成作业,成绩也逐渐有了起色。回到家,他会主动帮奶奶分担家务,扫地、洗碗、买菜,样样都干得井井有条。
而奶奶呢,也强撑着自已年迈的身体,尽量把家里打理得温馨一些,给余晖做好吃的,在他学习累了的时候,送上一杯热茶,鼓励他继续前进。
就这样,在这个只剩下婆孙俩的家里,他们相互扶持着,一步一步努力向着未来走去,带着对逝去亲人的思念,更带着要好好活下去的信念。
那天,奶奶正读着妈妈留下的信,哭得伤心不已,余晖也沉浸在悲痛之中。忽然,余晖像是想起了什么,又拿起了自已那封信,目光再次缓缓扫过那些已经被泪水晕湿过的字迹。
当他看到信的后面部分时,一行字猛地撞进了他的眼里:“孩子,你和你的爸爸一模一样,以后我原来是想成为你爸爸那样的人,那就去吧,如果不去,这些钱将养活你和你奶奶一辈子。”
余晖的手猛地一抖,信纸差点从他手中滑落。他瞪大了眼睛,脑海中瞬间闪过爸爸那坚毅的身影,那些爸爸穿着警服英姿飒爽的画面,以及爸爸每次出任务前对他那充满期许的眼神。
他这才明白,妈妈原来不仅是担心他和奶奶的生活,更是看出了他心底深处对爸爸的那份崇敬与向往。也许在妈妈心里,她既希望他能平安顺遂地过一生,又不忍看到他压抑自已内心真正想要追寻的道路。
余晖的嘴唇颤抖着,心中五味杂陈。一方面,他深知爸爸从事的缉毒工作充满了危险,那是一条随时可能面临生死考验的路;可另一方面,爸爸的形象在他心中无比高大,是他一直想要效仿的榜样。而此刻,妈妈的这番话仿佛是在他迷茫的内心深处点亮了一盏灯,既给了他选择的勇气,又让他感受到了妈妈那深沉的爱和信任。
奶奶似乎也察觉到了余晖的异样,她停止了哭泣,抬起头看向余晖,眼神中带着询问。余晖缓缓地将信递给奶奶,指着那行字,声音有些沙哑地说:“奶奶,妈妈她……她好像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
奶奶接过信,仔细地看了那行字,又看看余晖,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既有担忧,又有欣慰。她轻轻叹了口气,说:“孩子啊,你爸妈都是了不起的人,他们无论做什么决定,都是为了你好。可这路,得你自已拿主意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