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澜纷飞入云间,屋檐雏鸟低鸣。
秋风萧瑟入阐音,一鬼祟人影,悄然翻墙而入,蹿进房间。
“功法都拿来了,我看你怎么在三日学会。”
修善将功法放在桌上,看向床上躺着的人,额角抽动:“别演了,人都回客栈了。”
床上人依旧一动不动,修善走过去,慌张伸手去检查,下一秒惨白的手抓住他的手,冷冽双眸带着困倦。
修善抽回手,退后几步揉着发青的手腕:“你耍我!”
“嗯。”青芜伸着懒腰掀开被子下床,拿起挂在屏风上的外衫不紧不慢穿上:“还以为你脑袋笨不会过来。”
修善撇嘴:“不会说话可以闭嘴 ”
系好衣带,青芜懒懒抬眸:“嘴长来不就是用来胡说八道的。”
“不说这个,这些你要怎么看?”修善指着桌上功法。
她缓步走来,拉过椅子坐下:“坐着看。”
修善无语:“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要不是师傅说非他不可,他早就找其他人了:“要是一个不注意被检查的发现,阐音阁就完了!”
“阐音阁完了,与我何干?”青芜拿起功法翻看着。
修善拉开椅子在她对面坐下:“什么叫与你何干,你要是被泛音国的人发现,他们肯定会将你当魔族就地斩杀。”
翻开的动作顿住,她抬眸看向修善:“为何会是魔族?”
修善垂眼看向她冒着黑气的指尖:“因为只有魔族会乔装以修士身份趁机入秘境。
你这是真的假的?”
收回视线青芜晃着手指:“当然是真的。”她永远都会记住即墨归对她的所作所为。
“疼吗?”
青芜愣住,随即轻笑:“这可是魔气,怎么可能不疼,我又不是金刚身…”对唉!阐音阁不就是有金刚身吗!
修善顿感不妙,想要逃跑,青芜起身按住他肩膀:“跑什么交出来吧。”
修善无力挣扎:“不行!这是本门秘法,只有掌门长老可以学。”
“我管你,不给?那到秘境那日,我可自曝了。”她有信心这些人不会杀她,不然为什么在她消失后,也不找别人,只有那秘境中有他们想要的东西只有她可以取。
至于是什么,那只有最后一夜知晓。
修善感受自已骨头快碎了,真不知道师傅怎么想到,找了一个疯子:“你先松手,我现在就去向师傅禀告。”
松开手,青芜轻笑:“懂事。”
修善别过脑袋,快步离开。
她坐回椅子快速翻开着阐音功法,大道齐聚于脑中,她很快感受到其中奥秘。
试探着化出钟,然而手心出现的钟不是辉煌金,而是暗红色,看上去像是送钟。
嗤笑着收起钟,她继续翻看其他功法,大多是棍法,棍棒那么丑,她决定自已找时间做一根。
急促脚步由外而入,将视线从书中移开,她错愕的看向急促脚步主人,快速反应过来,将功法合上:“大半夜的你来做什么。”
“你…醒了…”萧淮旭望过去的眼中闪过愕然,不过很快消失,难道范香检查错了:“我来取,弄掉的宗牌。”
听此青芜转头看向他:“你又没有在屋里宽衣解带,玉牌…”
看着他躲闪的视线,青芜拍桌而起:“我身上的衣服是你换的!”
想起什么萧淮旭脖子爬上绯红:“衣服上都是血,当时就我和小玥在,所以我就…”
“拿完东西,滚远点。”青芜咬着唇,气得手指泛白,身体颤抖。
“嗯。”萧淮旭走到床边,把枕头拿起,从下面拿出玉牌。
不是这怎么看都不对劲吧!青芜起身走过去:“掉的怎么会在枕头下?”
萧淮旭磕磕巴巴的解释:“你抓着我的玉牌不放手,我想仙门玉牌都有驱魔气功效,你应该是感受到了,我就扯下放你枕头下了…”
幸好没干什么出格的事,青芜冷眼看着他:“你可以走了。”
“嗯,注意身体。”萧淮旭快步离开。
看着他的逃夜似的,青芜总觉得他还隐瞒了什么,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她看向门口:“人都走了还不进来。”
修善走入:“师傅让你去一趟。”
她挥手将桌上功法收起:“带路吧。”
金叶晃眼,让人生出贪念。
“看什么呢?”修善见她一直着一方。
青芜收回视线:“没什么。”
迈入门槛,院中孤寂荒凉不像有人住的样子。
“我在门口等你。”修善说完便关门离开了。
又是这熟悉的场景,前方红门打开,走出一拄着拐杖的白金袍老者。
依旧是无瞳眶,青芜警惕的看着他,对方见此发出和蔼笑容:“那日是试探,小友不必担忧,我是活人。”
她并没有因此放下警惕,狭长的双眸带着凌厉,上前两步弯腰拱手,这是尊敬:“沈某不过一介小人物,方丈选沈某究竟是何意。”
和尚笑咯咯的看着身前高挑少年,沙哑的嗓音慢慢悠悠随风至:“杜笙秘境中,你曾用血饲剑,将杜笙斩灭。
老纳用你是因七日后的秘境中探出,有一妖物擅隐形,你的血用得上。”
话说的模棱两可,青芜直起身体:“所为何物,这可以说吧。”
和尚轻摇头:“不可,到时你保护好我那小徒便好,
他会去取,至于怎么取,你到时候就会知道。”
老和尚话刚说完,就朝青芜箭步而来,她反应迅速踮脚飞起:“搞什么!”
老和尚丢掉拐杖,嘴里念经,经文浮现在她周围,将她囚困。
青芜拍打着周围:“老和尚你到底在做什么!”
难不成她赌错了!
老和尚踏空而至,咬破食指,将血抹在她额间,嘴里叽里呱啦的念着经。
猛然间身体如千丝抽离般刺痛,金色经文随着老和尚的叨叨,钻入她体内。
像是洗涤恶鬼身体般,它越温暖,她越疼。
唇被她咬得血红,她恶狠狠的瞪着老和尚。
老和尚睁开双眼,眼中出现虚无双瞳,沙哑慢悠悠传来:“练金刚身,需挖眼刨骨,承受嗜骨之痛,既然你要那便给你,不过就看你承受得起吗。”
青芜很庆幸这双眼瞳不是自已的,被挖也无妨。
钻心的疼痛从四肢百骸而来,唇被她咬得不成样子。
只要忍住现在,以后就不会再痛…
可以的…
“我可以的…”
凉水入面,她缓缓睁开眼睛,看着眼前面目严肃的老和尚:“想要成功便得醒着承受。”
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无神双眸带着坚定:“知道了。”
老和尚咯咯笑着:“若是承受不住,你会变成一个只知杀戮的疯子。”
她长睫垂着,血红的唇扯出抹苦笑,在苍灵覆灭那日,她就已经疯了。
不过是苦苦支撑罢了…
抬头望月,眼泪流淌过脸颊,滴落在砖地,没有掀起任何风浪 。
深深熬了三日,是夜风云缱绻,体内刺痛逐渐减弱,金光包裹骨头,发出耀眼金光。
推门而入的老和尚顿了顿,随即关门跑进:“成了!”
她稳稳落地,抬眼间带着杀意,不过转瞬即逝,伸手接过白金衣袍,挥手替换身上血衣。
秋叶落风,长袍轻扬,随风飘荡。
“咚咚咚!”
“沈施主来不及了!”
修善急促的敲门,声音带着着急。
她不慌不忙迈着稳健步伐走去,骨节分明的大手推开红门,迈出的步子顿住,回眸深深望了老和尚一眼。
玄极在修善的催促下一同离去。
红门缓缓闭合,老和尚胸前被一只骇人的血手贯穿,低沉的声音带着愠怒:“老和尚逼迫别人就要付出代价。”
血手抽离,黑影消散。
她看见,不想阻止,知道她身份的人都不应该活着,包括…他。
青芜垂眼看着身前修善:“怎么都不问问,我练没练成。”
他没有停下脚步,瞥了她一眼,转回头道:“那是你的事,我没兴趣。”
唇角微微勾起,她抬头看向阐音阁外的天空。
数不清的飞兽神器,看来,这三日来了不少人。
这些金光闪闪的坐骑真是扎眼。
“沈笑扬我们在这!”
楼玥的声音从头顶传来,青芜朝她点点她,跟着修善坐上一金碗…
虽是金的可是一点也不拉风,青芜斜睨了修善一眼:“坐金树都比这拉风。”
修善无视她的眼神,闭上眼睛:“攀比不是阐音阁弟子该有的,阿弥陀佛。”
“好。”青芜踮脚飞起,落在缈音宗幽骨灵舟上。
楼玥小跑过来,仰头望着他,笑容灿灿:“沈笑扬你来了,我们正想办法让你过来呢,没想到你就过来了。”
伸出的手悬空停着,脑海里想起阿念的话:你如今为男身,要对姑娘保持距离。
她恍然回神,手的方向转向走来的方子珏,在他脑袋上揉了揉:“小矮子。”
方子珏如同炸毛的狮子般:“沈笑扬!”
看得青芜忍不住发笑:“我在。”
看着追闹的两人,楼玥抬手在自已脑袋上揉了揉,她没猜错的话,刚才沈笑扬是想揉她脑袋吧,不过是因为这里人多,对她名誉不好…
捂着悸动心脏,楼玥羞涩的跑进船舱。
这一切都被众人忽视的萧淮旭看在眼底,他转头看向打闹的两人,手放在腰间玉牌上不自觉捏紧。
方子珏气喘吁吁的瞪着坐在船沿上的沈笑扬:“有本事别跑!”
青芜手抓船沿,向后倒去!
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坏看见的缈音宗弟子:“沈笑扬!”
方子珏跑过去扒在船边,往下望去,对上一双带笑的眼睛,他耐不住怒骂:“你特么有病啊!”
青芜凝望着他,眸中浮现狡黠,她伸出手抓向方子珏。
方子诀眼皮一颤,随即被她带下去:“疯子!”
她笑闹着对天高喊:“你说的对!我就是一个疯子!”
方子珏可不会飞,他死死缠在她身上:“放我下去!”
青芜抓着他肩膀,笑得开心:“方子珏!你很像我那心口不一的哥哥!”
“想和我攀关系就直言!”方子珏快要被吓死,他怕自已手滑没抱稳,掉下去:“放我下去!我当你哥好了吧!”
听着他的鬼哭狼嚎,青芜笑得身体颤抖:“你不配!他可没有你那么胆小!”
“那你到底要做什么!”方子珏快要崩溃。
见他如此害怕,青芜收起玩弄的表情,将他拽出怀抱,扔回灵舟:“再会。”
她转身飞回阐音阁的金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