缈音宗路过她时,一个个都带着好奇的目光看了眼。
她选择无视,冷冽双眸紧盯新娘。
这又是多少人的亲人,一个献祭,因女子皮肤嫩,骨头薄,一个制造傀儡,因新娘气阴,怨气重。
接下来还会有什么?
火光漫天,进去的修士直冲新娘,她手中捏着泛音皇室。
那对兄妹正在她手中苦苦挣扎,四肢被红雾环绕,痛苦不已。
青芜忍不住冷嗤,她现在可以把一切展示在众修眼前,闭上双眼用灵力开始搜寻。
周围建筑变成透明的蓝色,地底下的东西全都展示在脑中。
地下有座城,里面还有人在工作,他们搬运着石头,然后给她们换上嫁衣,丢进炼丹的炉子。
每个程序都有五六人,青芜睁开双眼,踮脚飞在半空中,抡起火拳挥向地面。
地面被砸出个大窟窿,底下的人茫然无措的抬头看来。
新娘看见地下场景,细雨忽地变大,倾盆而下,地下城在顷刻间被血红灌满。
里面的人泡在血红里,窒息而亡,独留那些未被下手的姑娘们被血雾拖去十里城外。
凄凉的乐声悠悠响起,彩色音波徐徐荡开。
主城外的黑牢坍塌,尚有理智的鬼新娘们,闪身入城加入这场属于她们的的战斗。
是乐悲怆潸然泪下,城中各商铺前挂着的灯笼被染上血红随即有序飞起。
环绕在众修士周围,将他们囚困其中。
红灯发出呜咽哭喊,似在哀嚎这悲惨的一生,是求救后被无视抓回去的痛楚,是死前触碰到的一缕暖光。
她谁也不会去帮,一切都不该由她插手,她的创造之界 ,只能让时间自已去发展。
灯笼越靠越近被围住的修士被控制,他们互相残杀着,每一刀都不致命。
新娘不想让别人受过她们感受到的痛苦,可…修士这边就不这么认为了。
他们举起手中剑、刀、锤、刃、法器,进行屠杀。
新娘们如夏夜盛放烟花般转瞬即逝,炸出独属于她们的色彩。
青芜睁开双眼看见了这幕,放在腿上的双手颤抖不已,在下一个新娘即将炸开前。
她实在看不下去,作势要施法,然而一道黑光从身后擦过打飞了地上的修士。
青芜愣住,那修士死了…血流不止,他们都用骇然的眼神望着她。
“不是…”解释也没用,身后的东西早就不知所踪。
脑中突然想到一个好方法,青芜踮脚正要往下跳。
忽地后背被股大力击碎,骨头发出清晰的碎裂声。
栽下去那一刻她看见了红头发,苦涩蔓延开来,那可是魔王…
身体坠在半路,一只巨大枯烂的掌心将她接住。
青芜捂着胸口吐出黑血,这才看向手的主人,新娘痛苦挣扎着,被线缝补的嘴呜咽着道谢。
有什么好谢的…她什么都没做成…青芜站起,沿着她胳膊走去。
或许她也可以超度她们,被悲伤击碎成泥,眼泪不受控的流淌下模糊视线,染红唇角。
滚雷落下击中新娘,她痛苦的哀嚎挣扎,唯独青芜在的那条胳膊一动不动,要不是感觉到颤抖,她怕会以为这是假臂。
都那么痛了…还这样对她…
楼玥想要上去,却被萧淮旭拽着往外走:“极雷宗的二长老,可不会管别人死活,她既然如此选择,那她就想过这种可能。”
修士们一个个退了出去,只剩新娘们被滚雷劈砍。
青芜亦步亦趋的走到她肩头,仰头望向天空,云层间隐约可见一模糊身影。
一切都该结束了。
她拿出玉影尘,没有犹豫的刺向胸口,剜出个大口,伸手把心脏拿出,抛向空中。
随着经文而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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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飘到半空的心脏金光四射,温暖的光落在每个人身上,身上伤痕肉眼可见愈合…
久违的温暖,如同寒冬后的第一缕阳光,似夏季风过的凉风,秋季香甜的瓜果,冬日孩童的欢笑…
渡者不渡灵,那便以魂灵渡怨魂。
秋风落叶如寒霜转瞬即逝—
篱笆城最近冒出个赖皮乞丐,碰瓷坑人那是无恶不作。
寒冬腊月的,这繁华之都,热闹非凡,最碍眼就是赖在医馆门口的小乞丐。
无人知他何来,看上去不过四五模样,脑袋却灵光得很。
一目十行的好本事却不愿意去医馆行当做工。
大家都说是个懒惰的,可每天就早早跑到城门口,帮忙入城百姓推瓜果蔬菜,只要少一个就千里迢迢跑去找。
因为这事还救了不少被妖兽缠困的人。
他救人别人给报酬,他又不要,就喜欢去捡别人吃剩下的。
大家建立的善堂也不是没送他去过,可这孩子倔犟的很,送去几次就逃出来几次。
长得倒是好看,可惜是个哑巴,有次还被员外看上,绑了回去。
还是大家给救出来的。
这事后,他挨家挨户的磕头道谢,他不用说一切都记在心底。
以至于以后一有事,他都是第一赶到的。
是个好孩子。
风雪迷人眼,医馆的门开开合合,他知道他们是想让他进去避雪。
这是不行的。
从睁开眼的那刻他失去了有关自已的一切记忆,脑海中只有两个名字,一个叫青芜,一个叫姜青。
脑子自动将姜青定为名字,不是哑巴,他只是不会说话。
原本还不会走路用手脚的,是看街上的人才学会的,那时的新奇,看着别人去拿包子。
他也学着去拿,然后就被一群人围着踢打。
第一次有奇怪的感觉,怪怪的身体,怪了好几天才不怪了。
第一次看着捂着肚子的人进医馆,他学着捂着肚子进去,这里的人给他喝了很苦的药。
这次没被打,他们唧唧歪歪他听不懂,逃出了医馆。
学着这些人试验了一条街,无一例外都被拳打脚踢。
冬夜大雪如千斤石,压着他弯曲的背,跌跌撞撞的跑到医馆。
门打开了还是白天的人,他被带了进去,醒来时天空依旧飘着雪,四下无人他安心的靠着医馆石阶观察一切。
有人经过用石头砸他,薄薄的石头擦过脸颊,掉在怀里,那人扭头走了。
他没有丢,小心翼翼的捧起薄石头放进衣服怀里,这动作他见不少人做过。
站起后薄石总会掉落,真是奇怪?
他跪在地上艰难的伸出去,用手推着薄石到摊开的掌心。
小心翼翼的用嘴咬住,滚到石阶旁,摊开的手撑着石阶站起。
他很成功的爬起身,兴奋的跑进医馆把薄石交给他。
啪—
脸感觉怪怪的,他手捂着脸,圆溜溜的双瞳瞪大有汪春水流下。
大夫颤颤巍巍的恨不得马上踹飞这孩子:“谁教你偷钱的!”
他听不懂呜咽着摇头,他不知道自已做错了什么,大夫也会这样对他…
他跑了出去,在大街上漫无目地的跑着,白天褪去黑幕遮盖,无月夜总是不见视线的。
漆黑的街道上鸦雀无声,他摸着黑,缓步前行。
其中摔了一跤,脸怪怪的,没有东西撑起,他不知道如何爬行。
诡异的黑暗响起异样,面对未知的一切他是恐惧的。
呜咽着趴在地上。
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在身前停下,他下意识仰头。
漂亮的会发光的,白色的裙子上沾满血迹,脑袋上有许多漂亮的大花,拿着把漂亮的发光伞,脸模糊不清。
迷迷糊糊的听见一道摸索熟悉的声音传来:“青芜…”
再次醒来是在雪地里,身上盖了件白色的狐狸袍,他吓了一跳。
周围天光大亮,霞光闻声而至。
鸟鸣着唱颂一切美好。
脑海中浮现昨晚那个会发光的漂亮,他捧起白的狐狸袍,用脑袋蹭了蹭。
然而下一秒狐狸袍从他手中凭空消失。
茫然了一瞬,他开始寻找起来,手刨出血来,看起来也没有停下的打算。
嘎—
一只白的的大鹅停在眼前,朝他喊叫着。
这是什么物种?
怎么这么小,他去抓,很快抓住了。
刚站起一只枯瘦的手出现将这东西抢走,他不知所措的扬起脸。
是个上了年纪的白发奶奶,她抱着鹅,从怀里掏出一煎饼放到他手心。
香味冲进味蕾,他试探着咬下,抬头望向白发奶奶。
她面上带着慈祥笑意,没挨打,他这才狼吞虎咽起来。
这病明明不烫,他的眼泪却被烫出来了。
从今天开始 ,他就坐在这等着,白发奶奶每天都会给他一个好吃的饼子。
夜晚他就在这红色的大门后缩卷,慢慢的从城门不远处挪到城门一开,他就兴冲冲的帮外面的人推车拿东西。
这样他就快点见到奶奶。
人都进完了,也没见到奶奶,他顺着大道跑去。
霜雪天路滑,他很快看见栽在田埂的奶奶。
他推搡着,不见醒来,想起那些人趴在另一个人背上的模样。
他背过身握住奶奶的双手往身上拉,大概就是这样,看着加边嗷嗷叫的大鹅,他把所有大鹅救上去,还把奶奶最宝贝的车推了上去。
踩了一身的泥,一手抓着奶奶一手推着小车。
车上大鹅在给他加油鼓励。
雪花纷飞落在睫毛上,又一次模糊视线,好在这次有人陪着。
身体在麻木前行,唇被雪染白,脏污的脸被洗净。
巍峨的大城越发清晰,他到了不过,太困了。
苍老的声音嘶哑极了:“那孩子如何了?”
大夫看向床上的冻得发紫孩子犹豫着点头:“没事,您老先回去好好休息,人醒了我叫您。”
“好。”她扶着腰颤颤巍巍离去,走到隔壁房间床上躺下。
他从噩梦吓醒,醒来只剩心悸,再无其他 。
熟悉又陌生的地方,脑中浮现那疼痛,他掀开被子,跌跌撞撞的跑到窗前推开窗户,刚跨出一只脚。
脑中闪过一个白色衣服的人,似在流泪,不过一瞬,他翻窗离开。
他得去找奶奶,跌跌撞撞跑到大门外,只看见了两士兵在逗大鹅。
他走过去,不知该如何表达。
士兵们看着他,并没有抱有期待。
这时一辆华丽马车,从城外驶入,然后在三人面前停下。
一个干瘦的男人跳下,什么话都没说,抱起他跃上马车。
一士兵想要上前阻拦,被另一个拽住:“没看见那是无恙氏的马车吗。”
出了名的恋童癖,士兵慌乱不已:“那该怎么办…”
“没办法。”士兵摇头。
—
老大夫推开门看见空荡荡的屋子,随后被冷风刮醒:“小兔崽子还没好呢!”
老奶奶探头探脑,屋里空荡荡的:“饼子呢?”
“不知道那混小子又跑哪去了。”老大夫摇头叹息:“算了随他去吧。”
“王大夫!”士兵跌跌撞撞跑来。
两人看去:“慢点说。”
“饼子被无恙氏当街掳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