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沅熬完高考,将近三个月的假期收入囊中,准备打开极致享受模式。
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管之后成绩怎么样,家里是领着他出去搓了一顿,美其名曰告别过去。
成人礼在学校早就过去了,就着氛围郑沅喝了一小杯。
今儿日子过得舒坦,他晚上冲个澡早早就搁卧室睡了。
不过有的人天生体质特殊,容易招事儿。一片寂静中,房间已经没了人影。郑沅对自已的处境毫无察觉,一觉睡到自然醒。
再睁眼时,天翻地覆。
这儿很暗,蝉鸣声噪的厉害,他纠结了几秒,猜想可能是梦,睡得太沉。年轻人又闭上眼睛,没过多久他就耐不住性子再次睁开眼。
还是刚才的地方,毫无变化。
“郑沅,起来。”
“谁?”
“幽冥。”
“……”呦,这名儿取的,重量级啊。
“别挣扎了。”
“我还没到寿限呢,快把我送回去,别给我废话。”郑沅有些不耐烦,他这辈子不想干什么轰轰烈烈的大事儿,找份清闲工作享享清福就够了。他不理解,这种刺激谁乐意找谁去,关他屁事。
“你在那个世界已经死了。”他脑海里传来幽冥阴恻恻的声音。
“别捏着嗓子说话。火化了没,没火化还来得及。”郑沅不吃这一套,他现在焦躁的很,胆子比平时大了不少。
“哈哈~我的意思是,你在那个世界已经被抹除了,身体也消散了,没有人记得你,换句话说,你没在那里存在过。”
“哦,你是说老子白活了十几年?”
“你真好玩。”幽冥笑起来。
“呵,你真会玩。”郑沅无语。
“起晚了你会后悔的,我走了。”幽冥抛下这句话,离开的毫不留恋。
郑沅没办法,装着一肚子火爬起来,不管真话假话,起来看看又不碍事儿。
这是一个小巷,外面有人来来去去穿梭,好在都市节奏忙碌,一堆人上下班急着赶地铁,没人把注意力放在这个不起眼的地方。
郑沅自诩是个要脸的人,他现在特别庆幸自已有穿着睡衣睡觉的习惯,要不今儿可就是大街上最亮的崽,顶着太阳站那儿说不准还白的曝光,成为人群中一眼看得到的电灯泡,想想就尬的恨不能与世长辞。
这睡衣略显风骚,透露着中二期少年的喜好。郑沅大T恤大裤衩,光着脚在街上试图旁若无人默默移动。大夏天的,地面没多久就被烤的发烫,郑沅龇牙咧嘴踮着脚往阴凉处蹦,引得路人每每回头。
你大爷的,鞋都没有就把人弄来。
形势所迫,要脸没用,他得先搞清楚情况。郑沅不要脸后走路带风,到树荫底下就地一蹲跟周围融合的良好,这会儿已经满头大汗。他旁边有几个老头乘凉,手上还拿着蒲扇扇风,他在这儿还能蹭点儿凉劲儿。
“哎?大爷,这儿是什么地儿,我刚来,有点儿生疏。”
这大爷原本是闭着眼睛,手上扇子晃动频率很慢,没端坐但气势自成一派。听着有人问他,老头眼睛睁开一条缝打量旁边这个年轻小伙,他总结了几个字,狼狈潦草。
“这儿是向槐市。”
郑沅歪头凑近了又问一遍,“您再重复一遍,这儿是哪儿?”
老头握着蒲扇在他头上敲了两下,“这儿是向槐市。年纪轻轻,耳朵就坏了?”
郑沅没心思听这调侃,他那个世界就有个向槐市。
“大爷,你去过尧京么?”
“一大把年纪不去那么远的地方。”
“也是哈。”
郑沅这下脑子里嗡嗡的,就是说,他没死,只是换了个城市。
神经,好好商量让他订张票人模人样的来能怎么着?
怪不得那玩意儿说好玩,半夜醒了都得骂两句有毛病,问题就出在他连为什么会来这儿,来这儿干什么也不知道。
郑沅正低着头思考,他打算一会儿找人借个电话打给爸妈,可以他们当天就能飞过来,但他总觉得没这么简单,不然那个什么幽冥不就白整这么一出了。
一个穿着青布长衫的中年人走到他们面前停了下来,这人留了把胡子,看上去文邹邹的,嘴角挂着笑,像民国那时候的教书人。不知有意无意,郑沅埋头思索的时候,这人盯了他一阵。
一老一中对视一眼,长衫人先开了口,
“柏老,屋里有空调不吹,拿着扇子跑外边儿来。”
“老夫又不怕热,净些电器,四四方方都是死物。”
郑沅听着耳朵灵光起来,怕惊扰到对方,他只是低着头,默默偷听。这两个人都挺奇怪,只是说不上哪儿不对劲。要搁书里的说法,那得是高手在民间啊。
然而这两个人的对话并没有后续,面前站着的人影子还映在地上,说明主人没走。郑沅干等地憋得慌,抬头看了一眼。
两个人就这么盯着他,郑沅蹲在地上毫无缚鸡之力,被他们看的发毛。
“…怎么了?”他先一步打破沉默。
“小伙子怎么这样儿就出门了,是什么新潮流?”中年人居高临下,开口问他。
郑沅当是什么杀人放火的事儿,原来是自已的行为艺术太显眼。
“哦,这个啊。说来话长。”
长衫人温笑着,可能是腿脚不好,扶着单膝蹲了下来跟他平视,
“小伙子,我看你霉运缠身,是不是冲撞了什么东西?不如去我那铺子里落个脚。这儿怎么热,不适合聊事情。”
郑沅有些戒备,这年头治安有限,谁也不知道下一个倒霉蛋是谁,他思量着怎么拒绝。
长衫人指着一个方向道,“就过两个路口,一个中药铺子,这儿能看得到。”
郑沅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确实看到一个格格不入的大木头牌匾,当下信了半分。他确实是碰上了难以解释的事情,要是这长衫人真有两把刷子正好,要是骗人的,这长衫人那么瘦弱,他要跑也拦不住。
“好,那麻烦带路了,您怎么称呼?”
长衫人笑了笑,郑沅没听清,好像说了一句,“还挺有礼貌。”
那可不,咱九年义务教育好歹是上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