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绵一个人回到青城,又独自一个人去看望了爷爷奶奶,奶奶还是平和近人,爷爷也一样,只是当了大半辈子的军人,带着小辈们守卫了那么多年的疆土,身上难免留下军人的痕迹,无法像奶奶一样,说着动人的话语,做着亲昵的动作。
只能在姜绵即将离开时塞给姜绵一个厚厚的红包,表示自已很是疼爱这个孙女。
所有人都默契的没有提及姜绵的父亲。
看到爷爷满头白发却仍有不怒自威的气势时,想到了和爷爷有三分像的父亲,姜绵微不可察的叹气。
姜绵不禁想,自已究竟有多久没有见到爸爸了,又有多久没有爸爸的消息了,好像快四年了吧,爸爸长什么样如果不去细想,还真是想不起来了,只有看到爷爷时,才能隐约的想起来一点。
还记得爸爸出任务的前一晚,抱着哭的肩膀颤抖的妈妈,姜绵就知道,这次任务时间长难度大,危险系数高,因为她看到了爸爸提前留下的遗书。
姜绵记得爸爸笑着把她揽入怀中,“绵绵要照顾好妈妈啊,等爸爸回来给你买漂亮的小裙子。”
姜绵点点头,后来看着妈妈故作坚强的装作若无其事,姜绵很想告诉妈妈,她什么都懂,不用去瞒着她,但是这么做又好像太残忍了,姜绵就在妈妈每一次无声哽咽时,转过身去。
从小,爸爸就很少参加姜绵的家长会,小朋友会问,姜绵,为什么你的爸爸不来,你是没有爸爸吗。
小朋友自然是无心的,姜绵也不生气,好脾气的说道,我有爸爸,他太忙了。
姜绵从来没有跟尹曼说过这些事情,直到有一次尹曼在开家长会时,偶然间听到了,当即就去找了老师。
姜绵其实无所谓,只是尹曼不太接受得了。
爸爸说让姜绵等着,姜绵就听话的陪着妈妈等,但是姜绵又没有在等待,没有期限的等待,在姜绵看来是无意义的。
这次尹曼回来,姜绵心中有预感,自已在淮宁待得时间可能不长了,她不知道郁知宴怎么会有所感觉,那一晚的并立而站,两个人都感觉到有东西在流逝。又都很默契的没有徒劳的抓住。只是站够了一段时间后,默默的回家。
在青城待得整个假期里,她和郁知宴只有简简单单的一句“新年快乐。”就不再有任何联系。
有时候你就不得不承认,事物变化就是很快,明明上午还可以坐在一起开心的吃着饭聊着天,晚上就变得无措。
郁知橙还在跟姜绵吐槽郁知宴最近越来越沉默寡言,连他们的妈妈也没有办法。
姜绵有意避开了这个话题,郁知橙真的很天真,姜绵这么想着。
在爷爷家过了两天后,姜绵回到了外公外婆那里,让姜绵觉得很欣喜的是小舅舅从帝都回来了。
尹聿桉是姜绵不是外婆亲生的,是在福利院里领养的,听妈妈提起过,外公外婆年轻的时候经常去福利院,养老院这些地方做义工,尹曼放假的时候也会去。
尹聿桉当时在福利院,院长很喜欢他,说这个孩子很聪明,但是福利院没办法给他更好的教育资源。
外公外婆这么一听,跟尹曼商量,尹曼一听可以有一个小弟弟,开心的不得了,又过了几天才把尹聿桉接回家。果然没有辜负外公外婆的期望,考上了帝都的医科大学。
他也就只比姜绵大六岁。
前两年过年的时候,尹聿桉都没有时间回来,学校的教授带着他到处参加医学交流会,家里人都还是很支持的。
今天破天荒的能回来了,姜绵很开心,因为尹聿桉从姜绵小时候开始,就非常宠爱她,即使尹聿桉本人也是个冷性子的,话不多,但是只要当下流行的,小女孩喜欢的,姜绵都会有。
从小尹聿桉和尹曼的关系就很好,可能是因为年龄差比较大,尹曼很疼爱这个突然出现的便宜弟弟。
尹曼出嫁那天,尹聿桉背着所有人,抹掉了还没来得及落下的眼泪。
姜绵在见到尹聿桉的那一刻,几乎是飞过去站到尹聿桉面前,“小舅舅。”
尹聿桉仍然是那副不冷不热的模样,只是脸上略带的笑容像是在说他很开心。
“嗯。”
简简单单的回答,外婆走过来接过行李:“绵绵,先让你舅舅休息,坐这么久的飞机,很累了。”
“哦”姜绵不太乐意的说。
“妈,没事的。”
尹聿桉从包里拿出一个像石头一样的东西递给姜绵,姜绵立马笑容满面,边放在手里把玩着边问:“这是什么呀,好漂亮。”
“这是我跟教授在美国的时候,”尹聿桉把包放到沙发上,“我从一个白人手里买回来的,感觉你会喜欢。”
姜绵感动的要死。
“爸,我姐呢?”
外公还在想着今早在公园里怎么就把那一盘棋输了,听到尹聿桉的声音才抬头:“聿桉?快来,给看看这怎么下。”
尹聿桉有些无奈,只得又问一遍:“爸,我姐呢?”
“嗯?你姐在上海,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尹聿桉点点头,就这么蹲在外公的旁边给他看棋。
外婆走过来,到底是心疼:“老尹!儿子刚回来你就拉着他!”
说着走过来拉过尹聿桉,看了又看“瘦了。”最后得出这么个结论。尹聿桉有些哭笑不得,想安慰又不知道说什么。
姜绵早就跑到卧室里把舅舅带来的小礼物小心翼翼的放到收纳盒里,里面都是尹聿桉从不知道哪里带来的小玩意,都还挺别致的。
一直到年三十的晚上,尹曼才风尘仆仆的赶回来。
外婆又还是只能心疼地说:“瘦了。”尹曼一边说没瘦一边抬着头盯着尹聿桉看:“回来啦?又帅了。”
事实上尹曼说的也没错,尹聿桉长得确实帅,宽肩窄腰,身形颀长,文质彬彬的,高挺的鼻梁上还架着一副金丝眼镜,皮肤也是白皙的,姜绵就一直都认为他舅舅这么白就是因为天天不是在实验室就是在交流会,根本不见光。
尹聿桉没理会尹曼的调侃,皱着眉头看着尹曼,他直觉尹曼不太对劲。
尹曼也受不了这么带着剖析的眼神,打个哈哈糊弄过去。在尹聿桉问她身体有没有不舒服的时候,也只是回答“最近太忙了,前段时间感冒,所以气色看起来差。
尹聿桉将信将疑。
没有完整的过完这个年,大年初三尹聿桉就回京都了,尹曼也说自已忙只留到初五就飞国外了。
姜绵无所谓的耸耸肩,习惯是件很可怕的事情,她等过完这个寒假才回到淮宁,淮宁的冬天比青城冷的多了,冷到让姜绵还来不及爱上淮宁的夏天。
姜绵又回到了一个人生活的时候,这次不一样的是,尹曼算是良心发现自已的闺女似乎还不能完全照顾好自已,给姜绵请了一个全天候的阿姨,让姜绵不至于在晚上面对只有一个人的房子的时候感到害怕。
姜绵回来那一天与离开时不一样,离开时是一个人,现在有人接机。
虽然这是郁知橙死皮赖脸想要跟来的。
说来也奇怪,就当姜绵以为郁知宴也和自已想得一样时,郁知宴莫名其妙的想通了。
想了一个寒假,郁知宴发现自已根本没有办法像对待普通同学一样去对待姜绵,就走一步看一步吧,不争取一下才是真的没有机会。
想通后的郁知宴就同样死皮赖脸的跟在郁知橙身后屁颠屁颠跑来接机了。
搞得姜绵做了那么久的心理建设直接破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