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浓烈的尿骚味弥漫开来。
替敬王送信的侍卫见他哆哆嗦嗦一句话也说不清楚。
还敢在皇后娘娘面前失仪。
一脚将他踹倒,“大胆!”
“竟敢在皇后娘娘面前失仪,还不快说实话!”
李刺史吓得不成样子,那几位大臣也只是在一旁看着直皱眉头。
而虞夏面色却没有任何波动。
“罪,罪臣,罪臣罪该万死!”李刺史头伏在地上,痛哭流涕。
他知道自已彻底完了……
“罪臣擅自挪用仪仓粮,又……又高价出售给百姓,臣罪该万死!”
李刺史一口气全招了。
昨夜里分发的一日粮食他都要贪污,怪不得百姓今日砸他李府的大门。
此人已经在永州作恶多时,还打着敬王的幌子为所欲为。
百姓对李刺史还有敬王是怨声载道。
“来人,摘了这贪官的乌纱帽,押入大牢!听候发落。”
虞夏从李刺史身旁经过离开。
那人还想抓住虞夏的裙摆求饶,“皇后娘娘饶命啊!”
可等来的只有侍卫的毒打。
他这人,五年前只是一个小小的贡生,那时的国子监都是公侯子弟。
再不济家中也有人有官身。
而自已家境贫寒,多受排挤。
在国子监就没睡过一个囫囵觉,半夜去倒尿壶,去门外放哨。
去吃馊掉的馒头,长蛆的菜叶。
被污蔑偷东西,大冬天在冽冽寒风中洗冷水澡。
甚至有人看自已身材瘦小皮肤白净,从背后看竟像个女子。
半夜趴在自已身上,双手胡乱撕扯着自已的衣服。
你们有被欺辱自已的同性压在身上肆意羞辱过吗?
二百斤的胖子,身上全是我这种穷苦人的命熬出来的油……
他们逐渐变本加厉,把我当作尿壶,整宿整宿。
我当时就发誓,日后定要把他们踩在脚下。
让他们睁大狗眼看一看!
我要让他们将我所受的屈辱全都受一遍!
一个都不能放过!
可是。
我落榜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居然落榜了!
那些欺侮我的败类们是状元,是及第,哈哈哈!
多可笑!
平日里课业都看不懂的人居然是状元!
苍天何其不公!
落榜后我卖了我娘临终前给我的传家宝,买了个六品官县令来做。
我大招有能之人,我供他们读书,谁敢仗势欺人我就让他下大狱,受极刑。
两个月,短短两个月就颇见成效。
卖官的人告诉我,皇上有意派人去永州做代刺史。
我心动了。
我必须抓住这个机会。
否则我这辈子再也没机会出人头地弄死那帮混蛋了。
我就和那些学子们要了些钱。
可笑,一个个地拿出来那么点怎么够!
我这个县令为他们保驾护航他们居然还不知感恩!
既然如此,就别怪我了。
我告诉那些被关起来的人,让他们通知家里面。
要想出狱,就一人拿出六百两银子。
很快,我终于凑够了钱,去了买了官。
可那人说还不够,需要我每年给他三千两银子,否则就把我从这个位子上撸下来。
又是这一套!
又他妈欺负我!
好,我给。
我以为来到永州做了一州的刺史,我就会受人尊重。
可是没有。
这永州就是一个吃人的窟窿,王侯不在,富商们横行霸道。
一个个低贱的商户居然敢瞧不起我!
不就是钱吗!
只要我想,我就能拿来。
李刺史又哭又笑,虞夏离开的脚步顿住。
听他讲完了所有的话。
“你在来欺压百姓的时候就没想过当初自已被欺侮时的恨意吗?”
“我当然想过!”
李刺史晃晃荡荡的站了起来,“这一切都是因为穷,这个世道穷人就是受欺负的命!”
“我付出了那么多!凭什么还要受这些商户欺辱!那些受我庇佑的学子凭什么不报答我!”
“做穷人没用,做好人也没用!人都是各凭本事!”
“朝廷派来的这些狗官,哪有什么清廉之色!不都沉溺在我这李府之中无暇分身吗!”
“你!哼!”那几位大臣想反驳,却不知该反驳些什么。
他们也没想到刚及笄的小娘子有胆子管这种事。
李刺史越说越激动,额头上的鲜血流下来,沿着沟壑纵横的脸颊蜿蜒滑落。
汇聚在下巴处,滴答滴答的落在地上,染红了尘土,无声地在诉说着李刺史的绝望与疯狂!
“可怜我狗苟蝇营,到头来还是落得这个下场。”
“若不是本官行事大意,你个女子根本不可能有证据发现。”
“谅你到时也拿本官没办法。这辈子我只是败在了自已身上。你们谁都比不上我!”
李刺史已经疯了,满脸癫狂之色。
“只可惜,我还没有亲手为自已报仇。”
砰——
李刺史趁侍卫不注意,撞柱身亡了。
虞夏这才转过身看着李刺史的尸身。
从前那个在国子监挑灯夜读的瘦小贡生早已不在,取而代之的是又一代百姓用性命油膏供养起来的蠹虫……
“移交官邸,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当你在凝望深渊时深渊也在凝望你。
或许李刺史本身就不是什么好人,可加速他走向歧途的是这个黑暗的官场。
是黑暗的统治。
卖官鬻爵,蝇营狗苟,这个统治已经烂透了。
呵,这样一个王朝还能坚持多久?
虞夏第一次真正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这一次,不仅仅是站在虞家生存兴亡的角度,更是站在一个社会统治,百姓生存的角度。
(男主明天就回来啦!)
小剧场:
大婚后某一天,虞夏又梦见了今日李刺史凄凄切切说自已遭遇的场景。
次日一醒就去过自已查看有没有贡生收到欺凌的现象。
好在虽说贡生之间有些小摩擦,但却没有人被欺凌,虞夏很是满意。
回到宫里后,就见到魏禹舟一个人气鼓鼓的坐在床上。
“你去哪里了?”语气满是质问。
虞夏一听这语气就知道这人又吃醋了。
于是故意的想逗一逗他,很是理直气壮地说去了国子监。
魏禹舟一下子站了起来:“你你你!这个月底几次去国子监了!国子监到底有谁在啊!”
“哼,国子监大有人在,许你日日在忙碌政事,就不许我去国子监解解闷?”
魏禹舟瞬间急了,“什么,你,你居然。”说着竟要哭出来。
这魏禹舟不知中了什么邪,自打虞夏和他重归旧好之后就越发患得患失,脾气还有些绿茶了起来。
虞夏不惯着他,继续说,“这国子监的贡生们还真是年轻,浑身散发着朝气,一个个地身段……啊!”
虞夏话还没说完就被魏禹舟扔到了床上,好在床软不疼。
“好好好,怪我这几日忙于政事,冷落了你,这就来忙活忙活你。”
“魏禹舟,你白日宣淫!”
“白日淫的也不少了……”
魏禹舟异常卖力,一遍一遍的质问着虞夏到底谁的身段好,还空不空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