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下生辰宴过后,九重天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平静。
唯有醉月林和姻缘府忙的不可开交。
春宴偶尔得闲也会缠着皎皎询问关于结云山的一切,对于自已前世的记忆还是感到十分好奇。
景霄再次拜访醉月林时,身旁站着楼衣。
此番前来,是为了楼衣下凡历劫之事。
春宴笑着将两人挡在门口处,示意移步到司命殿。
楼衣侧妃的劫,可不敢经自已的手。
——
司命殿
春宴虽说是司命殿的掌事,但也只是个挂名的。
一直以来大大小小的劫,都是由司命殿的小仙们经手。
若是遇上个有头有脸的,这才去请春宴。
这楼衣公主如今毕竟是景霄天君的侧妃,司命殿哪敢怠慢指着醉月林示意去寻春宴神女。
没成想,人又给送回来了。
这下大家都知道了,此番这位主,连春宴神女都不想主动招惹。
“小春宴,许久未见,瞧着怎么瘦了?”
采桑姑今日恰巧路过司命殿,想起先前托人注意的孩子如今在凡间历劫,于是踏入了司命殿,没成想就见到了春宴。
春宴光是听声就知道是采桑姑的声音,笑着转过身朝其走去。心里却十分感激采桑姑来得早不如这次来的巧。
“姑姑,您怎么来了。”
采桑姑一把拽住春宴,让其转了个圈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道:
“哎哟,当真瘦了不少。可是药姑没尽心?怎么瞧着比上回要瘦上许多。不如姑姑到醉月林给你做几日饭菜可好?”
春宴到底是九重天上众仙家们看着长大的,特别是一些同醉仙翁交好的神仙,看春宴的眼神往往都带着宠溺。
其中便有采桑姑。
采桑姑与醉仙翁乃旧相识,又是棋友。
那日一听,醉仙翁下凡一趟居然多了个女娃娃。
采桑姑好奇的丢下手里的活就往醉月林跑。
“哎呦,这是哪个乖娃娃。好乖哦,告诉姑姑,你叫什么名字?”
采桑姑抱起摇篮车里的春宴,脸上写满了慈溪。
毕竟是掌管孩童的神,身上总带些职业病。
怕醉仙翁和药姑照顾不好春宴,采桑姑只要一有空就往醉月林跑。
醉仙翁打趣要其将府邸搬过来好了,采桑姑信以为真当即应下便要搬来,吓得醉仙翁连忙摆手表示自已开玩笑的。
采桑姑听了也不恼,心里想着只要能瞧见春宴便好。
春宴长大些,开始学会走跑跳。
采桑姑比药姑都心疼的紧,跟在身后生怕春宴摔倒。每每摊开手心,都蒙上一层汗。
春宴开始牙牙学语时,采桑姑更寸步不离了。日日抱着春宴在院里,管春宴喊自已姑姑。
待春宴长成小孩后,采桑姑来的便没那么勤快了。许是政务繁忙的紧,有一年春宴生辰里还缺席了。
为此采桑姑一直心怀愧疚,毕竟是自已看着长大的孩子。于是手一挥,赠了春宴三成修为。
“没有没有,药姑还是照顾的很尽心的,就不劳烦姑姑您亲自照顾了。不知姑姑今日为何而来,可要春宴相助?”
春宴连忙摆手制止,生怕下一秒采桑姑就带着自已回醉月林吃上几日大鱼大肉。
“闲来无事,恰巧路过司命殿,便进来瞧瞧。没成想,倒是遇到了你。”
采桑姑眼里依旧是心疼,虽然明面上春宴拒绝了自已,但心里还是下定决心要做上几桌大鱼大肉让春宴好好养养。
两人说了许久,景霄也带着楼衣从司命殿内阁中走出来。
“景霄携楼衣问采桑姑姑安。”
采桑姑这才注意到景霄,以及其身旁的楼衣。
“姑姑前阵子琐事繁忙,倒是忘记了景霄已经娶了侧妃一事。回了九重天一直没抽空前去瞧一瞧这侧妃如何,今日一见只觉熟悉,细想原是徒儿变侧妃。”
采桑姑对于比翼鸟一族双生子只活一个的残忍传统一直不赞同,因此连带看楼衣也不是很顺眼。
如今瞧见昔日的徒弟,一跃成了侧妃,更是没有好脸色。
“楼衣问采桑姑姑安。”
楼衣跟在景霄身旁在九重天待的久了,天族的礼仪学的有模有样。
“哎呦,老身可担当不起楼衣侧妃这句姑姑。您还是按照九重天的规矩,唤老身为采桑上神吧。”
采桑姑说罢不再搭理楼衣,牵着春宴的手便往里走去。
春宴笑着将手小心翼翼的抽出,示意采桑姑在内阁稍候,扬言自已还要去送送外头那两位。
“采桑姑姑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楼衣侧妃大人有大量,可别放在心里。历劫一事,小仙自然会让司命殿仔细照顾着,还请景霄天君和楼衣侧妃放心。”
春宴将话说的十分圆满,叫楼衣也挑不出半点不对,于是哑口无言只能点头。
送走了这两尊佛,春宴叹了口气转身朝内阁走去。
同采桑姑拉了许久的家常,眼瞧天色到了午时。采桑姑执意要到醉月林给自已做几道菜,春宴无奈也只好点头同意。
——
醉月林
采桑姑同药姑说了几句体已话便双双投入到厨房中去。
皎皎窝在院里晒太阳,洗过澡后晒太阳是她每天都要做的。
春宴翻着记载上古的书籍,心里依旧惦记着如何恢复自已的记忆。
待皎皎觉得太阳晒得有些发烫准备翻个身时,采桑姑和药姑便将菜式做好了。
一大桌的菜,春宴瞧了都心中一惊,果然下次不能再让采桑姑姑来了。
吃饱后,采桑姑还未离去,抓着春宴要替其诊脉。
春宴自是不愿的。
这些日子,因上回奉天帝之命大战苦海四大神兽后恢复了些许有关于前世的记忆开始,春宴便发觉自已身体所出现的不对劲。
许是因为禁术的原因,春宴有时会心生不安,也比以往更加嗜睡。
但春宴不曾透露与任何人,否则也是徒增旁人对自已的担心。
采桑姑才不管那么多,当即示意春宴屏息凝神。
尽管春宴极力隐藏,但还是逃不过采桑姑的察觉。
小春宴的身体里,为何会有一股浑浊之气。
于是,采桑姑耗费修为,暂且封印了这股浑浊之气。
欲言又止的模样让春宴心领神会,看来还是瞒不住。
“想来上回大战苦海四大神兽,被伤得遍体鳞伤也没有及时疗伤吧?怪不得方才查探神识时,见你识海翻滚涌动。”
春宴见采桑姑给自已寻了借口,连忙顺着说道:“有劳姑姑费心了,是春宴太不小心。”
采桑姑见此也不再多说,只是叮嘱春宴每日都要勤恳修行,切莫再偷懒了。
春宴乖巧的点头,挖了两坛醉仙酿给采桑姑,同采桑姑在竹门前告别。
“皎皎,咱到凡间走一趟。”
——
凡间
先前赠予大殿下曜翎的生辰礼物大袄,这几日月掬都惦记着。
春宴见此便带着皎皎抽空到了凡间走一趟。
“春宴妹妹。”
熟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春宴心里叹了口气,面上却装出一副惊讶。
方才自已老远就瞧见了大殿下,为了不打照面这才带着皎皎走快几步,没成想还是被发现了。
“原来是大殿下。”
春宴转过身,朝大殿下曜翎微微行礼。
“春宴妹妹怎么有空到这来,可有何想要的,本殿买给你。”
春宴听了连连摆手,这大殿下的钱怎么敢为自已一个小神仙花。
“没有没有,就是闲来无事,随便逛逛罢了。”
“既然如此,不如春宴妹妹跟随本殿到宅院歇脚吧。”
大殿下前些日子头脑一热在凡间买了个宅院,左邻右舍都以为是哪国来的富商大贾。
“如此,有劳大殿下带路。”
春宴自知推脱不掉,毕竟是大殿下的邀请。
——
私宅
果真怪不得左邻右舍的百姓说大殿下是异国的富商大贾,这大院活脱脱就是第二个皇宫。
“这是金的?这也是金的?”
皎皎第一次进到神仙的私宅,瞧着内院的两只用黄金打造的孔雀发出了惊讶。
“大人,您认识这公子莫不是当朝王爷吧?这来头可不小,皎皎还是第一次见。”
春宴笑着示意皎皎小声些,忽然想起皎皎还没见过大殿下,自然以为是凡间的贵公子。
“此处便是本殿设在凡间的私宅,春宴妹妹若是有什么喜欢的,可让天兵搬上九重天送到醉月林去。”
曜翎露出笑容,阳光打在他身上,好似发光。
春宴暗想,怪不得妖界的小女妖们不舍凡间。这要是换作自已,对上眼前的翩翩公子,定是要抽了魂去的。
“大殿下客气了,小仙何德何能。能一览此等大宅便已是荣幸,不敢有所求。”
曜翎见此也不生气,依旧是对着春宴展示笑容散发魅力,带着两人在宅内转了一圈。
“听闻,景霄兄的侧妃要历劫了。今日还曾到醉月林找春宴妹妹你?”
春宴点了点头当做回答,靠着太师椅目光却注视着院里的风景。
“那,春宴妹妹打算,写个什么样的故事。”
曜翎见春宴注视着院里的风景,自已寻了张椅子坐到一旁言道。
“司命殿的小仙侍若是高兴了,那便写个好的。若是遇到了不高兴,自然是不好的。横竖都是小仙侍提笔,我也未可知。”
“如此,若是本殿历劫,春宴妹妹可会出山?”
这下轮到春宴疑惑了,这好端端的,怎么突然要历劫了?
“大殿下何出此言?”
曜翎笑着摇了摇头:“先前原是有一道劫的,只因父帝开恩这才暂缓了下来。如今本殿生辰已过,是该应劫了。”
曜翎这么一说,春宴便想起来了。
先前整理命簿时,偶然翻阅到了大殿下的,确实少了一劫。
“大殿下若有需要,春宴一定尽力。”
“那便过些日子,本殿到醉月林寻你。”
曜翎得到了满意的答案,对春宴的笑容俞佳浓烈。
——
鬼府
“春宴,今日去了何处?”
白无良站在窗前,打量着天上的一轮明月。
“神女今日带着景霄天君和楼衣侧妃去了司命殿,后遇采桑上神。午后下凡遇到了大殿下,如今应当回了醉月林。”
药姑将名单送来,恰好碰到了白无良。
“那股浑浊之气,似乎消失了。”
“许是今日采桑上神耗费修为替神女掩盖了。”
白无良自知禁术若被解开,施法者与承受者都会遭受到反噬。
当初冒着生死的风险做此决定,已是十分冒险。
若是哪一日被天帝察觉...
白无良不再细想,示意药姑退下,独自瞧着月亮思考。
——
九重天
轮回之境
楼衣侧妃历劫,自然是有所排面的。
春宴作为司命殿的掌事,自然也要前去相送。
脸上挂着笑容,客气的将楼衣带到空门前。
“楼衣侧妃安心,万事小仙都会上心。”
楼衣点头,无心春宴在说些什么,眼睛却一直停留在景霄身上。
为何夫君不前来相送,站的如此远作何?
“时辰已到。”
金钟敲响,轮回之境亮起。
“小仙等恭候楼衣侧妃历劫归来,此去一帆风顺。”
以春宴打头,众人朝楼衣行半礼。
在众人的注视下,楼衣踏入轮回之境。
对于楼衣下凡历劫的故事,春宴不愿插手。
只是交代了小仙侍该写的都写,不该写的别写,照着规矩写好交由自已过目。
春宴仔细瞧过后,在末端盖上印章算是同意了。
大抵便是楼衣生在富甲一方的商人家里,虽是嫡女却因宠妾灭妻的风俗落得个凄惨的待遇。
好不容易遇到了心仪的男子,嫁到婆家后却被当做丫鬟般使唤。婆婆还责怪其不好生养,一连生下两个女儿。
没过多久,相公便纳了两房小妾。
楼衣迫不得已,开始谋求生路。
为了夺回当家主母的权力和威严,下定决心开始整治后院。
终于诞下了儿子,婆婆一改恶意将楼衣视为掌中宝。说一不二,更是下令要将两房小妾打发卖去窑子里。
楼衣顺着婆婆的意思,将两房小妾果真打发了,顿时一改宠妾灭妻的风气。
生的两个女儿也十分聪慧,在楼衣的抚养下也能独当一面。
儿子也十分争气,考取了功名入朝为官。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毕竟楼衣才刚在凡间降生。
春宴摊开话本挡住自已的脸,舒服的靠在流苏树上打起瞌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