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会在已经快要走出车棚的时候为了女孩子再折回来,只为在她面前出个场,他一个神龙摆尾,掀起了地上的尘土。想必他一定觉得自已当时很帅,但是在女孩子眼里,纯粹傻傻的,但是非常可爱她觉得。
其实她早就不生气了。她喜欢还来不及。她看得出来姜涞是在故意“讨好”她,但是着让她感觉更紧张。她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体验,被一个男生灼热的目光重重围住,这感觉就像是动物世界里雄性动物的求偶行为,过于直白露骨,她害怕旁人的看法。这让她感到空前的恐惧,她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此刻的心情和如何面对它。只能将表情调节成麻木冷酷的样子借以保护自已也是保护姜涞。
忠宥路上最有名的建筑就属那个老的文化宫了。姜涞记得小的时候,家人常带自已来它的周围游玩,那时候它的门前还有一个巨大的圆形花池,人们总喜欢把孩子们打扮得漂漂亮亮地,把他们放在池子里面没完没了地拍照。
后来大一点的时候,他记得文化宫门口的墙上贴着各式各样表演的海报。很多字他都认不大清楚,只觉得花花绿绿的很好看。情侣们靠在粗壮的柱子上聊天,小孩子坐在台阶上舔着冰激凌。阳光总是很刺眼且明亮。再后来,那里又成为了姜涞和好友们聚会的集合地。他们常常无所事事地什么都不干,只是站在门口,一聊就是一下午。
前几年,政府疑似要拆除文化宫,建起大型购物商场,消息不胫而走,人们全都不约而同纷纷到政府请愿强烈抗议政府的这一举动。民众说,文化宫是城市的母亲,城市建立之初就有了文化宫,伴随和见证了一辈又一辈的人成长。它将人们凝聚在一起,是城市的精神标杆和灵魂。可喜的是,政府放弃了之前的计划,拆除的举动也就无疾而终了。
如今,文化宫在原有的基础上,政府又对其进行了进一步的加固和修缮,以确保民众能够在这里拥有更加完美的文化视听感受。好几年没有来到这里,姜涞的脚步不由自主地靠近。越接近他越感觉有一种热流漫布全身。这是一种本能的条件反射,这就是家乡的力量。
门口立着一张很大的海报,近期将举办一系列的医学讲座。主讲人都是业界顶尖的医学专家,有几个姜涞还认识,都是他在学医的时候无限膜拜的医学大神。
姜涞感觉很激动,这次真是没白回来。心想有机会一定来听一下。回到家,他看见妈妈已经能独自下地了。她慢慢地移动着步子,看见儿子进来,抬头一边对着他笑一边继续朝他这边走过来。姜涞感到很欣慰,妈妈一辈子都是个能干的女人,总是把家里的一切打点地有条有理,在工作上也是当仁不让的工作能力相当突出的存在。姜涞很可能是继承了妈妈的基因,要强,悟性高,不爱给任何人添麻烦,总想做人群中的佼佼者。
这时,爸爸买菜回来了,姜涞闻声赶紧走到门口接过来爸爸买的菜。他把蔬菜摊开在桌子上,以免蔬菜一直放在塑料袋里被捂坏。自从妈妈生病以来,买菜的活基本就都被爸爸包了,姜涞认为这样挺好,终于轮到爸爸为这个家做点贡献了。记忆中,家里的大事小情上都是由妈妈操劳,现在爸爸退休了,多干些一来能够锻炼身体,二来他更能体会到妈妈的不容易,夫妻关系肯定会更好。自打有记忆以来,爸爸妈妈就没有吵过架,妈妈是那种克制且隐忍的人,父亲也不爱说话,年轻的时候,两个人也是经人介绍才走到一起的,一路走来两个人之间充满了默契。常常一个眼神就知道彼此需要什么。姜涞从来没有亲眼见识过那种成天腥风血雨的家庭是什么样的。小的时候,他经常听到身边的小伙伴说起自已的爸爸妈妈今天又打架了,爸爸把妈妈推倒,妈妈把爸爸挠伤,家里的锅碗瓢盆满天飞。这在他的意识中是难以理解和想象的。
虽然不是书香门第,但是父母的工作一直都是体面的,这让他很难真正融入到阶级各异的班级大集体里。他总是会不由自主地散发一种诗书礼易的酸味儿,这深受女孩子们追捧的同时遭到了很多“不入流”像小混混一样的学生的强烈不满,他们看到这样的一个假正经的人那么得受到女生们的喜欢,心里非常的不爽。于是他们开始采取行动,要让这个臭小子尝尝真正的铁拳的滋味。
他们简单粗暴地在放学后把他堵在门口,人来人往他却无处遁形。他感觉自已就像没有穿衣服一样,赤身裸体地站在那里。一瞬间脑子都懵了。刚开始他也想过要反抗,以为自已采取行动自然就有人会上来帮忙了。可谁知,同班的男同学看见之后就像不认识他一样,继续自顾自说笑地走开了。那一刻,他的心开始慢慢变得冰冷起来,自我保护的本能也从此被启动。
他的个头不算低,但是被一群男生团团围住的时候根本没有还手的余地。他们对他指指点点,问候他的家人,说他不是好东西,勾引女孩子,他不配之类的话。所有污言秽语并没有使她屈服,反而更让他在心底里和这些“下三滥”的同学彻底拉开距离。他们让他跪在教学楼门口,来来往往的人们这下都认识了他的脸。那些曾经喜欢他的女孩子们并没有因此认为他懦弱,反而更加同情怜爱他,所以那些小混混们又继续变本加厉地折磨他,他们充斥在他生活的各个角落,让他不堪其扰。
然而,出于男孩子本能的骨气,他从来没有把这些事情告诉过家里人。他无法忍受妈妈因为他的被欺辱而落泪,或者闹到学校搞得满城风雨。但是,没有不透风的墙,爸爸还是通过某个渠道知道了这一切,他不由分说,直接打了姜涞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