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他和琳闵背对背不小心互相撞到了屁股的那次，是更加不适合说出来的。不知道琳闵当时作何感受，反正他自已是好一阵才缓过劲儿来。那是他青春期里第一次接触到少女肌肤的质感，还是如此敏感的部位。那是和一种既有弹性又柔软的东西发生了碰撞。一瞬间的撞击让他晕头转向，不仅仅是身体，那是来自灵魂深处的震颤。
在一秒之内头脑中第一次闪现出本能的原始的冲动画面，画面断断续续，或许根本称不上是画面，只是一些敏感的图像。他赶忙收拾好书包逃走。
如果琳闵真的不存在，那么软件上的照片就不是琳闵，老女人的死就和自已一点关系都没有了。他打开手机，努力翻找着那天晚上的那些照片。根本没有找到琳闵的空间和动态，最后只在老女人的空间找到一张相似的照片，可是照片上的女人完全不是印象中琳闵的样子。虽然面容姣好，但是根本没有办法和琳闵相比。
但是，姜涞无论如何也说服不了自已琳闵琳闵是他幻想出来的。他回想起那些天和琳闵共处的日子，虽然没有互相讲过话，但是那感觉是那么得真实，有如冰凉的水滴滴在燥热的肌肤上。他还记得她的呼吸，她睡着的样子，她不露齿微笑的样子，简直都历历在目。
高中的时候，他和琳闵都是在至少六十个同学中间各自活动，只有集体活动，他从来没有在小范围内和琳闵共处过，这次在傲天这里，终于有机会近距离和她共事。
高考后的第二年，班长和几个积极分子筹办过一次同学聚会。他匆忙打开软件里的相册板块，找到了当时聚会的照片。有几张吃饭时候的，还有几张唱歌时候的，他甚至还记得她当时所在的位置，和已经上了一年大学的同班女生相比，她还是保留了稚嫩的气息。
前者照片里面，琳闵的脸几乎都被镜头前面的人挡住了，后者里面根本就没有琳闵的镜头。这可能和她一向低调和没有存在感不无关系。不喜欢抛头露面的人，照相机也拯救不了她。这样，他也就无法核实琳闵的脸和五官。
姜涞怎么也找不到两年前琳闵给他发来的全家福，里面有她的丈夫和孩子的那张。那段日子公司的业务量在夏天尤其大，部门里每天的工作量难以想象，难得的惬意时刻，他正一个人兴致勃勃一边喝着啤酒一边观看他最喜欢的电影，这时候信息发过来，搞得他一头雾水。
心想这个女人是不是有什么精神问题？原本以为大二那年和她的仅有的两条短信后她不会再找自已，可是既然已经结婚生子，还来干什么呢？是炫耀还是什么？说到底，自已对琳闵根本就不了解，管她干嘛？他继续看着电视上的恐怖画面，突然觉得无聊又扫兴，炎热夏日里不悦记忆像一颗入口才发现坏掉了的冰冻梅子，他又怎么会记错呢？
活生生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不存在呢？
“对了，还有一件事，有一次，距离考试还有一周的时候，她带着伤来上学，完全没有包扎和消毒。眉头的地方还留着血，眼睛也受伤了，你们不记得吗？”当时大家都议论纷纷，有的说是家庭暴力，有的说可能她和别人打架了，自始至终他只是一动不动地坐在座位上，表现得比往常更加震惊，对此不闻不问。后来得知真相是她只是骑车跌倒了。
他不得不孤注一掷讲出这件对他来讲印象深刻的事情，现在不是惧怕撕开自已感情面具的时候。
傲天和陈婕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直到他们听到姜涞这样说，终于有点反应了。
陈婕微微瞪大眼睛，头微微侧向一边，好像想起什么的样子。
“好像是有过这件事。当时我看见她的同桌笑个不停，搞得她自已也笑起来了。”说完，看向傲天。“你没印象吗？”
“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那不就是林奇吗？还以为你们说谁呢？”
“哦，对！林奇！是林奇！她和我是一个小学的，她在三班我在二班。高中分班又分到一起。”
“林奇我倒是认识。就是姜涞说的分班前和我也是同一个班的那个。”傲天语气里没有任何情绪的波动。
“你们坐过同桌！关系好像不错吧傲天？”陈婕说，然后转向姜涞，“你说和傲天坐过同桌的那个人不会就是林奇吧？”
姜涞彻底崩溃了。他抱住头。“什么林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说，是你记错名字，把林奇和琳闵搞混了？”
姜涞不想说，不仅是名字搞混的问题那么简单。现在在他的意识体系里，很明显，又多了一个“林奇”，这个名字不仅出现在傲天和陈婕的口中，更出现在当初他在软件里看到的那张照片下面被人给她的评论里。第一条就是：“林奇，最近忙什么呢？咱们啥时候聚聚啊？”来自一个叫“蕙蕙”的人。
“诶，你们还记得蕙蕙吗？总跟你们说的那个林奇在一起的女人，白白的，胖胖的。”姜涞试探性地问，几乎不抱任何希望。他屏住呼吸，仔细地观察他俩的表情。终于，“她是不是数学特别好？”陈婕有点激动地说。
“对。”傲天认真地回答。
天气暖起来，办公室里的盆栽也多了起来，该死的小蚊虫也多了起来。老王闻到了不知是空气清新剂还是杀虫剂的味道。突然间，这让他想起了一件事情。
那间屋子的怪味。
自从养狗以来，他总是害怕客人来到家里嫌弃有狗狗的味道，所以总是留意家里有没有难闻的味道，经常做清洁和喷一些清新空气的药剂。久而久之，锻炼出了他惊人的嗅觉。他回想起来，死者屋里的味道很像妮妮生理期的时候，在喷洒过药物清洁剂后的气味。死者没有流血，也没有发现卫生巾用品，所以断经是有很大可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