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记忆变得很混乱,混乱到过去了很长时间,元定安都不敢相信事情是真的发生过。
虽然这么久以来,也在吃着祝聪给的丹药,但总是会有一种恍然如梦的感觉。
后来师姐来了,师姐说跟他们是认识的。
而且这次相见也是师姐找他们了来,为了给他治病。
祝聪医术很好,但是他身上的病很罕见,并没有一定能治好的把握。
...
......
无名轩里,蔓草可不允许元定安乱七八糟地想很久。
元定安也答应了师姐,不能给蔓草讲碰见祝聪他们的这件事情。
元定安只能告诉蔓草,“我身体本就不好,气不补身,我也总能感觉到自已真气不足,生机流逝。我能明显地感觉到,无论我如何修炼,身体却还在一日一日衰败,最近几年更是明显。”
“怎么会?你小时候是疾病缠身是不假,但从你到了青山,我爹娘就一直给你调养,不是都有所好转了吗?怎么突然就恶化到这种程度?”
元定安一开始也是这么以为的,也觉得自已只是身子弱些,其他跟正常人无异。
况且师父师娘给他吃了那么多的丹药,想了那么多的办法,自已不至于此吧。
但祝聪却说,“你这个病确实是很棘手。究其根源,你本是水灵根,但从小被人强行更改为火。更改过程十分凶残,需以数名最顶级火属性者凝真气而成的透明真火,生生注入经脉,每日一次,循环往复八十一日,以真火淬炼,改变你的经脉走向,才能打造出适合修炼火的经脉与骨骼,属性才能更改成功。
但是,这种办法无异于自掘坟墓。逆转属性,经脉会遭到根本性的损害,极少一举成功,一般都活不过十五岁,你活到现在也是靠一些丹药吊着。
天命不可违,而你却逆天而行,经脉在一日日与原本相反的火之修炼中更加脆弱。
你现在心脉也极弱,我能延长你三年的寿命,三年之后再怎么样,也难说。这三年中,日常可以碰水,但不要长时间浸泡,否则,会加速经脉的崩裂,甚至经脉全断,心脉无力,身体溃不成军。”
...
......
三年前祝聪说的话仿佛依然在耳边清晰可闻,虽然有师姐作保,但他当时还是将信将疑。
失魂落魄地返回山上的路上,又跳进青山河里救了小师妹,还委托蓝笑帮自已遮掩过去。
可能是因为泡水,也可能是因为知道真实身体状况之后的打击,元定安能明显地感受到自已的身体越来越弱,吃了丹药会有所缓解。
但身体内的气海就像个无底洞,引多少真气进去都毫无作用。
这三年来,修为虽不会倒退,但却一直在原地打转。
...
......
但这些都不能跟蔓草说,他也早就想好了借口。
“我刚来时有多怕水你也是知道的,这么多年来,看似已经好转很多,但只是外化的症状转到了内里去,我现在经脉破损不堪,近乎全断...”
“什么?”蔓草大惊失色,两指成诀探向他的后心。
确实是断壁残垣,内脏也都有在萎缩的迹象,“怎么会这样?我爹娘不是也说你在好转吗?”
“师父师娘他们,也是因为我的请求,才没有告诉你。”
元定安一顿,“我也想过要告诉你,但确实不知道如何开口。师姐先告诉了你,其实,我是松了一口气的。”
交出自已身体的控制权,没有任何阻碍地探知到了元定安的经脉与气海,离蔓草知道这是对她的信任。
但这信任背后的真相真的让她好痛好痛,她又想哭了,“怎么就严重到这种程度了?为什么要瞒着我?”
声音却越来越冷静,甚至有些疏离,“早点告诉我,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我们一起面对,哪怕只是好好享受最后的时光,不行吗?为什么,你们都知道,就我什么都不知道?”
元定安没有见过这样冷面的离蔓草,他知道,蔓草一定很生气。
离蔓草只觉得心里仿佛有一把刀,生生地割着她的肉。
自已穿越而来的第一个朋友,第一个兄长,第一个暗恋对象,第一个精神寄托,第一个这么多年来的执念所在!
他们刚刚在一起,就要生生分离?
凭什么!
那她来这个世界,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远离家人、师长、朋友,远离一帆风顺的优渥生活,远离自已的理想与抱负,孤身一人来到这里,到底是为什么啊?
想着一切的一切,没有受过什么挫折的离蔓草,真的崩溃了,在元定安怀里无声哭泣。
...
......
元定安一时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这两天发生了太多事情。
他们互相告白,他们互相倾诉,他们相拥而泣。
蔓草哭了好多次,而自已除了紧紧抱着她安慰她,也不知道能做些什么能缓解他的悲伤了。
良久,蔓草停止了哭泣,小小的脸上尽是强忍着悲伤的坚定,“天下之大,肯定有治病的办法。我们下山去寻医,我青山派救不了你,难不成北方的凌风阁和南边的壹合堂都救不了你?
就算他们救不了你,我们去东方的大海,去南方的大山,去北方的雪原,去西方的沙漠,这灵机大陆,总会有一处可以救你的地方吧?”
元定安无话可说,如果蔓草知道,这世界上的最好的医生,都已经给他下了最后通牒的话,该有多伤心。
“好好好。我们一起下山去。”元定安一口答应,总得让她做点什么,才会更安心。
“但师父师娘应该快回来了,我们等他们回来之后再走,可好?”
蔓草的情绪已经稳定下来,“好。我也去求求爹爹,找找更多的办法,我相信,你一定会有救的。”
蔓草停顿下来,似乎是才想到什么,惊恐地问道,“这么说来,你昨天下水救我,岂不是加重了病情?”
元定安心里一叹,蔓草还是敏锐地意识到了,也是,毕竟昨天自已还吐血了。
直觉自已不是很好糊弄过去,元定安只得道,“是有一些影响。但是我也没有下水很久,真的不怎么碍事。所以你看我,现在不是没事儿吗。”
蔓草当然是不相信的。
但她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又一次拥抱元定安。
只希望,能抱得紧一些,再紧一些。
一直抱到地老天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