碗里的粥洒了一地,那碗很薄,薄得撞到向晚的头上,就碎了,尖锐的豁口划破她的眉骨。
血染到她的眼睛里。
向晚捂着眼睛蹲在地上呻吟。
闻声赶来的傅璟西瞳孔骤然收缩,想也不想的一巴掌甩到顾安安脸上。
“你这个贱人!毒妇!你找死!”
他的手劲儿很大,打得顾安安头晕眼花,耳中嗡嗡作响,她看着傅璟西动作轻柔的揽起向晚,小心翼翼的查看对方的伤口。
向晚神情无措,嗫嚅的唇呐呐道,“强暴我的那人不是安安派来的,我说跟你解释了很多遍,她不信,说我虚伪……
是我的错,我不该在安安气头上给她送粥……”
她越是这样说,傅璟西便越觉怜惜她。
顾安安攥紧手指,露出凌乱发丝下红肿的脸颊,“不是的,璟西你看地上的碎片,那么薄,一碰就碎,碗里的粥也是温的,是她……”
“够了!”
傅璟西铁青着脸怒吼出声,“受伤的是她不是你,事到如今你还要诬陷晚晚吗!”
心像是被人刨开一个大口子,里面飕飕灌着凉风。
顾安安眼底一片荒芜。
她受伤,他只当她在用苦肉计,故意争风吃醋。
向晚受伤,他怜惜,他愤怒,认定了她在狡辩,在诬陷。
双标得还不够明显吗?
顾安安你还在期待什么?!
片刻后,顾安安睁开眼,眼神坚定而决绝,“你说是诬陷就是诬陷吧,我已经不奢求你相信我了,我问你,你是不是想把我们顾……。”
“啊,疼。”
身边传来女人小声嘤咛,傅璟西心疼的抱紧了她,将人打横抱起,冷冷对门口边的秦岩道,“把这女人给我拖到后备箱里,要是晚晚有事,我第一个不放过她!”
“是。”
然后,顾安安就如同木偶般被塞到了后备箱里。她听着前面傅璟西对向晚的柔声安慰,紧紧咬着唇,不让自己哭出声音。
她也好疼啊,想被他抱在怀里安慰。
可是,她的丈夫在忙着安抚另一个女人。
一路闯了好几个红灯,黑色迈巴赫停在医院门口。
傅璟西抱着向晚往前冲,而顾安安被秦岩提着往前跑。
接到电话的医生们早就在一旁待命了,等向晚来了之后立马推入手术室。
看到向晚眼眶里的血,医生大惊失色,“这是砸到眼睛里了?怎么这么不小心?搞不好会失明的。”
闻言,傅璟西心狠狠一颤,他冷着脸,看向身后。
只见顾安安扭着腰,倒在秦岩的身上,一只手还勾在他脖子上。
一股邪火猛地从心底窜起!
“你这个荡妇!”
他伸长了手,拧着顾安安的衣领狠狠朝着地上甩过去。
刚扶着秦岩站稳的顾安安神色茫然的被拧起,然后甩到墙边。
掌心撑到门沿,结痂的地方,再次皮肉翻卷。
男人眼里是止不住的暴虐,他一字一句道,“你就跪在这里磕头给晚晚道歉祈福,她眼睛要是有个什么,否则,别说离婚,我还要你挖出眼还给她!”
他要……挖了她的眼睛?
如此绝情狠戾的话,像魔咒般萦绕在她耳边,让她痛入骨髓。
“为什么这样对我?”她颤声问。
“因为你犯贱!”
是的,因为她爱他,她犯贱,才会一次次的把脸凑过去给他打,还问他手疼不疼。
噗通!
倏地,她猛地跪下,两手撑在身侧,头磕得咚咚作响。
“向晚,是我错了,我不该失控向你扔碗,我不该死不悔改的诬陷你,一切都是我的错,上苍要罚就罚我,你一定要平安出来……
向晚,我不该找人来奸污你,我有罪,我罪该至死,请你原谅我……
傅璟西,我错了,我此生最大的错误就是爱上了你,我不该爱上你,不该为了嫁给你不择手段,做丧尽天良的事。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敢爱了,再也不爱了……”
泪水,沿着轮廓滴在地上。
明亮的地板上,印出她额头上的血迹,衬在她苍白的面容上,明晃晃的,那么刺眼。
怜惜的情绪一闪而过,来的快,去得快,让傅璟西来不及捕捉,也无法去探究这里面包含着什么意义。
“傅总,我看还是算了吧。”
连秦岩这个同样厌恶顾安安的人,都不忍在看下去,求情道。
“顾安安,你可真是好手段!”傅璟西嘲讽道,连秦岩这种不会怜香惜玉的人都为她求情。
跪在地上的身影似乎晃了晃。求饶声继续,引得附近的人驻足,投来探究的视线。
也不知过了多久,顾安安嗓子哑了,额头上也磕得血肉模糊,地板上残留着一块血迹。
门扉打开,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的医生走出来,欲言又止的看着傅璟西。
“她怎么了?”一开口,傅璟西才发觉他嗓子干涩得厉害。
医生摇头叹息,“眼角膜永久性受损,最好马上找到能替换的眼角膜吧,不然她右眼将失明。”
“怎么会这样。”闻言,顾安安比傅璟西还震惊。
向晚再怎么狠,也不会拿自己的眼角膜开玩笑,而且她看得清楚,这碗是磕到她的眉骨,离眼球还有一定距离。
如果真的伤到眼角膜,那她只能说句,“呵呵,咎由自取。”
呢喃般的话入了听力极好的傅璟西耳中,他震怒的拧起顾安安的衣领,将她逼到墙角,眼中赤红一片。
男人薄凉的唇一张一翕,他字字狠戾,“顾安安!我记得我警告过你,向晚是我最爱的女人,你若伤她一毫,我让你百倍偿还!”
话落,他手一松,顾安安顿时如残破的木偶般掉落下来。
傅璟西摸向胸前红珍珠样的吊坠,冷冷道,“把夫人拖进去,摘掉她的眼角膜!”
他最爱的女人,是向晚!向晚怯懦旦心地善良,比顾安安这种毒妇不知好上千倍百倍!
况且,是她害得晚晚受伤,就该由她来偿还。
欠债还钱,杀人偿命,天经地义的事情,他没错。
秦岩箍住顾安安的肩膀,迟疑着把她往手术室里拖。
顾安安五指成抓,死死抠在门框里,被她手心擦过的地方,淌出长长的血迹。
她睁大了眼睛,目光凄楚绝望,颤声问,“她是骗你的!就算这样你还要我的眼角膜吗?”
“你还在污蔑晚晚?真是死不悔改!拖进去立马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