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老夫人被小厮玷污这样的惨案发生,即便兴安侯府的人竭力封口了,也难保事情不会传扬出去。
赵老夫人面容扭曲,眼中噙满了泪水,无尽的羞耻与熊熊的愤怒交织着,如同汹涌的潮水将她彻底淹没。
她已至暮年,竟然还遭人如此算计,老了老了却丢尽颜面,让她以后以何脸面面对世人?
她的尊严,侯府的名声,都被丢在脚底践踏。
她怎么可能不调查。
周嬷嬷去查了。
赵锦兰和盘托出,原来是自已的媳妇和女儿干出来的。她们对付苏思仪,赵老夫人没意见,但她们要做这种事,竟然不知会自已一声。
若不是她们瞒着她做下这件事,自已又怎么会栽这么大一个跟斗,简直如同栽进粪坑里面去了。
至今,赵老夫人仍然不明白,自已是如何走到出事那间厢房里去的。
她只记得,自已正在和周嬷嬷说话,醒来,便是周围围满了人,而自已则被一件衣袍盖着,周嬷嬷抱着她大声嚎哭。
她很快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在大夫给她端来解药汤的时候,她一咕噜喝完就装晕。
耻辱,此乃奇耻大辱啊!
回来以后,她一连几天都无法入睡。
如今事情查出来了,她恨不得把自已的女儿和许娇娇吊起来打。
要不是许娇娇怀有自已的孙儿,她非亲手掐死许娇娇不可。
许娇娇下意识的侧头,那茶盏堪堪擦过她的头皮飞了过去。
许娇娇噗通一声,径直下跪,哭诉道:
“婆母,娇娇是冤枉的啊。”
她知道婆婆已然知晓了真相,但这黑锅她万万不能背:“此事乃大姑姐一手安排的,娇娇只是不敢违背大姑姐姐的意思方才同意,可兴安侯府是大姑姐的地盘,娇娇一个外人,哪里能插手兴安侯府的事宜呢?娇娇知道婆母受了委屈,可这真的与娇娇无关,婆母,你打死我吧。”
“让我跟孩子,一尸两命,为婆母偿罪!”
许娇娇说的不无道理,更何况赵老夫人也不是真的忍心拿她出气,怕伤了自已的孙子。
赵老夫人颤抖的坐在太师椅上,佛珠也不拿出来捻了,就掏出帕子抹泪。
“青天大老爷啊,我这是遭了什么罪啊,临了老了还要被子孙拖累,你这是要挖了我的心啊!”
查出了真相却不能为自已报仇,一个是自已女儿,一个是怀了孙子的媳妇。赵老夫人拍着大腿为自已哭嚎。“不如直接收了我去啊。”
哪怕她迁怒到苏思仪的身上,她也斗不过苏思仪,她到哪去给自已寻个公道去?
许娇娇也哭,她跪地膝行到赵老夫人的跟前,抱着赵老夫人的腿掉泪:“婆母,苏姐姐命人叫我去思澜院给她请安,若是我不去,便要喂我吃安胎药,婆母,我好害怕,你救救我,救救您的孙儿啊婆母。”
“什么?她喂你吃什么安胎药?”
赵老夫人停下了哭嚎,问道。
“我不知道。”许娇娇摇头,哭得泪如雨下。“我好害怕,万一,万一那是……”打胎药怎么办?
赵老夫人也是如此想的。苏思仪为了娶平妻的事,闹到现在了,岂会那么好心给许娇娇喝安胎药。
怕不是那碗药一喝下去,孩子就要落地了。
“不行,你不能去。”思澜院在她们眼中,犹如洪水猛兽般可怕。
一旁的周嬷嬷忍不住插嘴道:“老夫人,苏夫人只是叫许夫人去给她请安。”
“请安?”
“是啊,只是请个安,兴许,苏夫人也不愿意看这孩子出事呢?”周嬷嬷好心安慰。别再来找老夫人给你做主了,老夫人自已都干不过苏思仪啊。
赵老夫人也听劝:“既然只是去请安,那你便去吧。”
许娇娇怔住了:“婆母,那万一她逼我喝药……”
“不是说只是请安吗?你态度软和些,她叫你做什么,你便做什么,她也不会为难你。”
这便是叫她屈服的意思了。
许娇娇当场就有些控制不住表情了。
她辛苦铺垫那么久,努力那么久,不顾自已的名义追随着赵宇轩到战场,为的就是能光明正大的当上侯门正妻。
如今,却惧于淫威,又从正妻沦落为小妾。
一场心血,付诸东流。
许娇娇来荷院前,其实还派人了去给赵宇轩传话,想叫他及时回来解救自已。
现在赵宇轩没有官职,他只是在自已的院子里待着。小厮很快就能把他叫来,但等时间拖到了中午,赵宇轩也不见人影。
许娇娇便明白了,平阳侯府,这是全部惧于苏思仪的淫威之下了。
许娇娇再不情愿,也只能挺着肚子来到了思澜院里。
当许娇娇踏进思澜院的那一刻,她的心就仿佛被一根针深深的刺中,疼痛不已。
苏思仪的房间里,清凉宜人,与外面的闷热俨然形同两个季节,如此一来,许娇娇一路走来所渗湿的衣衫以及脸上挂着的汗水,都好似在嘲笑她穷人的窘迫。
房间四周的摆设奢华精致,多宝阁上陈列着各式各样的玉器古玩,雕工精细,质地温润,一些金银器皿,也是闪闪发光,耀人眼目。
那座名为“锦绣繁华屏”的屏风更是屏风中的极品,也被摆在了苏思仪这里。屏风的框架由最上等的紫檀木制成,木材经过岁月的沉淀,散发出深邃的光泽,框架上雕着缠枝莲花纹,精美绝伦。屏面上采用最优质的丝绸,色彩斑斓,光泽柔和,图案上绘制的花鸟鱼虫,更是栩栩如生,仿若要从屏面上跃然而出。
光是这屋中的摆设,就不知道花用了多少银两,比许娇娇所见过的所有陈设,都要昂贵奢华。
原来,这就是她与苏思仪之间巨大的差距啊。
“姐……姐姐。”
装柔弱可怜的声音,变成了畏惧与敬畏,她是真的害怕了。仿如蝼蚁终于认清了自已的对手是参天大树。
但许娇娇不知道的是,她害怕得太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