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世子”秋雨的疾呼把宋聿明的思绪拉了回来。
自从那天宋聿明在假山旁对江临脱口而出那句话后,他便陷入了无尽的遐想之中。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在思考时走神了,仿佛整个人都沉浸在了那个瞬间。
他不断地问自已,当时为何会如此冲动地说出那样轻浮的话语呢?宋聿明轻轻摇了摇头,试图将这些烦恼抛出脑海,但江临走时那满脸羞红、落荒而逃的模样却始终萦绕心头。此刻回想起,他那般娇羞可爱的神情,实在难以与平日里那位威风凛凛、不可一世的厂督联系起来。
“世子,您喝点水吧。”一旁的秋雨见宋聿明面色阴晴不定,心中满是忧虑,连忙递上一杯热茶。她关切地注视着宋聿明,眼中流露出一丝焦急之色。
宋聿明接过茶,轻嘬一口,氤氲的雾气,恰到好处的温度,一切都是那么合乎他的心意,清甜的回甘就像江临两瓣嫣红的味道。
杨自秋和柳丹澄就是这时候带着消息上门的。
“什么?!”
“果真是那张姜氏?”
原来这两日,杨、柳二人奉宋聿明之命,一直暗中监视着张姜氏的一举一动。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让他们发现了一些端倪。就在更夫入狱的那个夜晚,月黑风高之时,张姜氏悄悄地走出家门,身影融入黑夜之中。她轻手轻脚地来到更夫的住所外,四周环顾一圈确定没人之后,便迅速闪身进入屋内。接着,她开始翻箱倒柜,仔细地搜寻每一个角落,但似乎并没有找到她想要的东西。最后,张姜氏无奈地摇了摇头,带着一脸的失望离开了更夫家。
第二天天色刚微微发亮,晨曦还未完全驱散黑暗,张姜氏已经早早起床。她拖着那辆平时用来送肉的破旧板车,看起来沉甸甸的。她迈着坚定的步伐,朝着城门口走去。一路上,遇到不少早起的人,但大家似乎对她的行为早已习以为常,并没有过多关注。而那些看守城门的士兵们,看到张姜氏也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便继续站岗执勤,仿佛一切都再正常不过。
"哟,张娘子,今日又自已亲自送货啊!" 一位年轻的士兵嘴角挂着不怀好意的笑,一边说着,一边掀开靠近把手处的油布查看。只见下面摆放着一块块新鲜的猪肉,每一块都被处理得干干净净,刀工娴熟,显然是出自经验丰富的屠户之手。
而站在一旁的另一位矮个士兵,则迈着细碎的步子缓缓靠近张娘子。他长得獐头鼠目,满脸横肉,一笑起来,那脸上的肉便层层叠起,显得格外猥琐。他先是低头凑近张娘子,然后将脸几乎贴到了她的身上,嘴里还发出一阵让人作呕的笑声。接着,他那双不规矩的手开始慢慢地伸向张娘子把着板车的手,轻轻地摩挲着,仿佛在把玩一件珍贵的物品。
张娘子感受到了矮个士兵的举动,身体猛地一僵,但她并没有立刻挣脱对方的咸猪手。她紧紧咬着牙关,强忍着心中的愤怒和恶心,内心充满了恐惧和委屈。
那年轻的士兵面红耳赤,想要出声制止,却又想起什么似的忍住了。
“军爷,您看这天色也不早了,这肉我还得赶紧送到彤乡肉铺去呢!要是耽搁久了,可就坏啦!”张娘子一边说着话,一边慢慢地将手抽回来,然后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摸出一个沉甸甸的布袋,那袋子看上去鼓鼓囊囊的,里面似乎装了不少东西。她把布袋轻轻地递到那位士兵面前,并用眼神示意他收下。
那位士兵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他迅速伸手接过布袋,同时反手握紧袋口,仿佛生怕里面的东西会掉出来似的。接着,他又伸出另一只手,看似随意地从张娘子的脸庞上掠过,但实际上却带着一丝挑逗意味。
张娘子被士兵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身体瞬间变得僵硬起来。她不敢有丝毫反抗,只能低着头,默默忍受着对方的轻薄行为。待士兵松手后,她急忙拉起板车,脚步匆匆地朝着城门口走去,只想尽快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在黑暗的角落里,杨自秋紧张地用力按住柳丹澄,深怕他会因为愤怒而爆发出来。这些欺压百姓的士兵竟然负责看守城门,简直就是大晟国的耻辱啊!
柳丹澄好几次都忍不住想要拔出刀冲出去,但每次都被杨自秋牢牢地按住动弹不得。一直等到张姜氏走出城门后,杨自秋和柳丹澄才悄悄地跟了上去。守城的士兵看到大理寺丞的令牌,不敢怠慢,立刻让他们通过了。
"嗷!谁?干你爷爷的,谁敢暗算老子?" 那个矮小的士兵突然发出一声惨叫,痛苦地低下头掀起衣服查看。只见他的肚皮上出现了一块虽然不大却又红又紫的淤青。
一出城门,杨自秋无可奈何地看着柳丹澄笑了笑:"这下子你可算出了口气吧?" 原来,柳丹澄的食指和中指之间正夹着一块如鸡蛋般大小的砖石,正准备继续用力。
但是,眼看着张姜氏小小的身影即将消失在视野里,只得作罢,抓紧跟了上去。
“大人,你猜怎么着?”杨自秋大大的眼睛滴溜地转着,绘声绘色地描述。
宋聿明无奈地看他一眼,不想扫他的兴,配合地回道:“怎样?”
“那张姜氏竟然直接去了乱葬岗,把板车上的东西都丢到了那里!”秋雨眼睛瞪得大大的,听得格外起劲。
柳丹澄不好意思地看看宋聿明又看看杨自秋,感觉不忍直视,宋大人安排两人跟着张姜氏,本就是怀疑那女子有所隐瞒。
看着宋大人还配合着杨自秋的叙述做出惊讶的表情,柳丹澄脸色逐渐和缓,心里慢慢开始对这位空降的寺卿改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