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威军被埋伏于无情道,显然是军中有奸细。
那日,李廷敬按计划从无情道直插平城,这样可以赶在梧国军队之前到达平城,然而等军队行至无情道时,两侧高耸的雪山开始有巨石滚落,箭矢横飞,神威军反应不及就被疾驰而来的巨石所伤。
更可怕的是,巨石落地之后,便是轰隆巨响,山间沉积的雪开始疯狂崩塌,神威军全军覆没,甚至都没见到梧国军队的身影。
皇上马上下令傅佩急行军出发前往平城支援。
等到探子再次来报时,皇上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梧国军队在梧城?”
原来,平城才是烟雾弹,梧国军队一心想要的就是梧城,梧城冬季苦寒,但是畜牧业确实十分发达,当年晟帝派兵从梧国夺走了梧城,连城池的名字都没有改,甚至下令将原本梧城中的梧国人屠杀殆尽。
当年宋聿明的父母苦谏皇上,不要滥杀无辜百姓,可是屠城的噩耗还是在不久之后传来,后来的梧城人都是从附近贫穷的城池迁徙过去的。
如今,梧国人是誓要洗清这个屈辱了。
这简直是对晟帝最赤裸的嘲讽,于是李璞出征的命令很快就传到了李府。
李夫人的眼泪就没有干过,所有的人都觉得一门双将风光无限,但是如今长子尸骨无踪,丈夫如今一把年纪还要出征,个中辛酸又有几人知晓。
而朝堂上还有另一种声音,几个大夫提出,神威军被伏的不合理之处,实则梧国军队到平城不可能那么快,除非走水路。那正有一条长河在山间穿梭,只是河中多有暗礁,一般没把握的军队是不会走那条水路的。
“除非……”几人欲言又止。
皇上不悦,“除非什么?”
“除非有……江湖图。”
江临脸色一变,没想到几个老匹夫居然敢攀咬上宋聿明。
其中一人往地下一跪,“皇上,恕臣直言,宋大人作为安世侯世子,是最有可能拥有大晟江湖图的人,更何况他也在梧城。”
半晌没有回应,堂下的臣子们以为皇上舍不得责怪这个昔日忠臣的遗孤,只有江临知道,他不仅不会舍不得,甚至堂下那个直言的臣子也是他的手笔。
果然,皇上终于开口了,声音里仿佛饱含了沧桑,“去吧,去查,不要放过叛国者,也不要冤枉忠臣。”
江临克制住想吐的情绪,看着这君臣之间做戏。
不过,这场戏很快就要落幕了。
梅贵妃端着精美的食盒在勤政殿门口等待着,韩连溪出来时,给她一个眼神示意,她随即换上了一副忧心忡忡的表情,走了进去。
当晚,有一个装扮成太监的小宫女就从东南方向的角门溜了出去。
而本来应该虚弱地躺在房间里靠参汤续命的皇帝,站在诛仙台,眺望着整个皇宫的美景,这时皇宫里最高的地方。
“你看,那是朕登基的地方,朕当年从那张门浴血杀进……”
皇上给身后的江临一一比划着皇宫中的各处,讲述着当年的故事,陷入了鲜血与火焰的回忆里。
一旁的江临指甲已经嵌进血肉,他努力地克制着自已,他知道不能功亏一篑。
皇上已经不行了的消息,在大臣之间不胫而走,之前锦衣卫抓人就已经坐实了这个谣言,而近来皇上连早朝都不上了就更加印证了这一点。
妃嫔们已经开始轮番侍疾了,可是皇上的身子总不见好,前日有才人冲撞了皇上静养还被梅贵妃当场杖毙了。
这些日子统管六宫事的梅贵妃,下令不准其他嫔妃干扰皇上休息,只留四妃和自已陪侍,臣子们也纷纷开始押宝二皇子和三皇子。
“额娘,一切都准备妥当了,如今还有一个威胁。”二皇子站在梅贵妃的宫里,看着母妃来回试戴着那几支样式各异的凤钗。
“放心,江临嘛,难道皇后的话他也不听吗?”
显然皇后的沐足也押宝了二皇子,皇后没有亲子,如今押宝了他,便只能上同一条船了。
次日一早,江临就被皇后安排送物资去梧城。
皇上这出戏唱到这里,所有人都没有回头路了,在皇上的默许下,江临按皇后要求带着皇后给将士们准备的御寒的棉衣等物资上路了。
这也正中了江临的下怀,不仅仅是他要做这在后的黄雀,而是他必须去梧城亲自确认看看。
寒晨的梧城,仿若被一层冰纱所覆,冷意丝丝入骨。街道上行人寥寥,清冷寂寥。
蓦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破寂静。只见一位少年驾马疾驰而来,他身着华服,身姿俊美绝伦,面庞如雕琢的美玉,双眸却透着冷峻。那高头骏马四蹄生风,鬃毛在晨风中飞扬。
江临实在等不及了,其他锦衣卫带着队伍还在往这边赶,他便先行一步赶路到了梧城,他需要立刻去找安排在梧城的探子确认,无情道的真实情况。
“求求你,放开我!”
一恶霸正满脸横肉,扯着一名民女的手臂,民女满脸惊恐,泪水在眼眶中打转,苦苦哀求着。周围百姓虽面露不忍,却皆敢怒不敢言,只在一旁悄悄围观。
江临狠狠地一鞭子直接甩过去,那恶霸的手臂飞出,溅起一串血花。
“滚开,挡着我的路了。”
从下往上看去,江临的脸藏在逆光的阴影里,俊美异常。
在恶霸的哀嚎声中,众人让出一条路来,江临驾马离去。
街角的阴影里,持着铁棍准备上前帮忙地宋文新,静静地看着来人的离开,嗅到了一丝不安的气息。
意识到什么,他赶紧往回跑。
是东厂的人,得赶紧通知聿明他们隐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