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这是殊兰吻?”杨自秋突然发出一声惊叹,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悄悄地蹲到了旁边。
宋聿明和柳丹澄听到声音转过头来,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杨自秋似乎看出了他们的心思,便接着说道。
“殊兰吻是一种前朝的毒药,它会使人失去理智,恍如身入极乐世界,但几柱香后就会仿若木偶,手脚皆失去使唤。需要四五个时辰才能恢复如初。”
“你们看”顺着杨自秋的手指的方向望去,地上几只“死蚂蚁”竟然又重新开始动了起来。
“所以,这个人头部被重物击打,身上被刺数十刀,头颅被砍下,你现在说其实他生前还中了毒?”
宋聿明都惊讶了,这人究竟是惹上了多么天怒人怨的事,竟然这么惨。
“自秋,竟然没有人前来报官,你和丹澄率人去西坊查探下最近可有失踪的男子。”
宋聿明吩咐道,“尤其可以关注下善用左手的,与肉类打交道多的,屠夫或者酒店大厨之类。”
那具尸体袖口油腻异常,一看就是经常与肉类打交道的行当。而其左手上臂肌肉明显强于右边,应该是善用左手者。
循着这两条线索,杨柳二人很快就核实了男尸的身份。
死者正是在至善街菜市贩肉的屠夫。
屠夫的妻子张姜氏被领到了义庄,看到尸体的那一刻,她几乎稳不住身形。
仵作稍稍掀开白布,露出死者的头颅,张姜氏随即惊呼出声。
“是他,是他”
待张姜氏心情稍稍平复,宋聿明开始例行询问,张屠夫平日里是否有与人结仇,有没有人想要置其于死地。
张姜氏欲言又止,只答到虽然张屠夫性情暴戾,但是也没有与谁结下这般要人性命的仇怨。
而对于张屠夫的失踪,她自已之所以没有报官就是因为张屠夫经常会消失两天在花楼厮混。
前日张屠夫正是去了那芙蓉楼,所以她也没多想,只当他又是如往常一样又是醉倒在了酒楼。
粗布巾包着头发,发间缀着一根小钗,蓝底白花的围裙围在腰间,张姜氏衣着朴素却也难掩气质。
虽然她悲痛的情态不似作假,但宋聿明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这张屠夫的死处处透露着诡异。诡异的尸体,前朝的毒药,还扯上了民间传说……
在府衙送走张姜氏后,走访的杨、柳二人也回来了。
原来张姜氏所言非虚,张屠夫在芙蓉楼厮混已久,近几年他又迷上一位姑娘,名为牡丹。
但是当他们二人想要提审牡丹姑娘时,楼里的龟奴也闪烁其词,只说她这几天身体不爽利,不能见客。
而没有真正的证据指向牡丹前,他们也不能强行带走她讯问。
张屠夫死了,牡丹姑娘也几天不接客了。
本就诡异的局面一时间更加地扑朔迷离。
看这闭门不出的样子必定跟张屠夫的死有所关联。
“牡丹提审不了,那就只能我们上门去查了。”
宋聿明看向杨自秋,杨自秋笑咪咪地上前,“少卿的意思是……咱们去那芙蓉楼探上一探?”
“目前看来只能如此了。”
夜晚的芙蓉楼总是格外热闹。
作为望京城最大的花楼,它不仅仅是寻花问柳之地,赌坊和酒肆的纸醉金迷也享誉晟国。
这背后的东家也不知是谁,自创建以来,收益必然相当可观。
有了上次跟李廷敬一起来过的经验,宋聿明这次学聪明了。
他换上了杨自秋的粗布衣裳,身上的装饰也卸了个干净。
可聿公子的美貌又岂是能轻易就被遮掩?
宋聿明进门就被美人们迎面贴上,很快就跟他们二人失散。
左躲右闪,宋聿明好不容易逃到了二楼,远远望去。
楼下,觥筹交错的宴会场景好不热闹。杨自秋左手被一位女子抱住,丰满的胸脯贴着他的手臂,杨自秋尴尬地笑着不敢动分毫。
一旁的柳丹澄怒目而视,周围冰冷的氛围让众女子不敢近身。
宋聿明看着这场景忍俊不禁,这两位为了破案也付出太多了。
热闹人群中一模异样引起了宋聿明的注意。
有几位平常打扮的男子虽然混在楼下狂欢的人里,但脸上的紧张丝毫不似来享乐的样子。
那尴尬的情态跟杨、柳二人如出一辙。
看样子今晚的芙蓉楼里,不止他们是别有目的。
忽然,角落里有一人一闪而过。
宋聿明总觉得眼熟,定睛一看,竟是那报官的更夫径直绕过人群,上楼来了。
他赶忙追上前查看。
只见那更夫轻车熟路地绕过回廊,经廊道木桥到达了另一座楼。
在一间房间门口四处张望片刻之后,见没人注意他便低语了些什么,房门随即从里面打开,他立即闪身进去。
宋聿明赶紧上前,刚走过木桥就见适才在楼下见的另一伙人气势汹汹地上楼来。
一间间屋子的开门搜看。
宋聿明正觉奇怪,就被人从身后捂着嘴巴拖进房中。
“唔唔”
身后之人闻声很快放开了他,宋聿明回头一看,就看到一双圆溜的猫儿眼带着似有若无的狡黠。
还没等他开口,对方便先声夺人。
“聿公子,哦不,现在应该称你一声宋大人。”
“看样子宋大人很钟爱这等花柳之地呀。”江临挑挑眉,直直地看着宋聿明。
手心里痒痒地,还留存着刚才轻擦过他唇时温润的触感。
宋聿明无奈道:“在下跟督公一样,都是办案所需。”
江临不置可否,皱着眉摸了摸他的领口,“这是谁的衣服,丑死了。”
“杨寺丞的衣裳。”宋聿明一边回话一边整理衣摆,检查是否有不适宜之处。
“你怎么……”宋聿明正要问江临为什么身着常服出现在芙蓉楼的包房里,就被他噤声的手势制止。
外面那伙人搜房的声音渐渐靠近,隔壁的房门被破开。
“啊!你们干什么的?”女子尖细的声音传来。
宋聿明赶紧靠向墙边仔细留神着那边的响动。
“寻人,这房中除了你二人可还有他人?”
“牡丹姑娘近日休息,房中自然只有我们主仆二人……”
那为首的黑衣人不待小丫鬟说完就径直进房翻找。
一时间房间里噼里啪啦的声音不绝。
“这小娘们房里分明还藏着一个野男人哈哈哈,怎么当不起恩客还学人偷香不成?”
一行人起哄着将一男子拎出衣柜,推倒在地上,宋聿明听不大真切,也猜到大抵是更夫被发现了。
看样子这个更夫必定有鬼,不然也不必害怕得躲起来。
正当宋聿明苦苦思索之际,一股力道袭来。
自已竟被江临强行推到墙角,只见他伸手拨了拨,就把发带解开,柔顺的发丝如瀑布般倾泻而下。
“宋大人,重任在身,不能被人发现我。多有得罪了。”
长发飘散在腰间,江临缓缓地贴上来,宋聿明整个人都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