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聿明也有些惊了,天子脚下,竟然就有这么恶劣的事情在发生,仗着这些人为保声誉不敢报官,居然这么猖狂。
宋聿明思来想去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又说不上来。
如今细细想来,乐安理应老老实实地待在那棵大槐树之下等待与李平威会面才对,但小菊只是短暂地走开了一会儿,等她再次返回时便已不见乐安的身影。
由此可见,这一切必然都是早有预谋的。
彼时,凶手精准地抓住了小菊离开的那个空当,成功引得乐安离开了盛安街的大槐树,并将其带往了更有利于下手的白江边。
也许,凶手的目标并非是乐安县主这个身份,毕竟截至目前,无论是长公主府还是乐安县主府,皆未收到任何来自绑匪的消息。
“丹澄,那几个失踪的女子的情况究竟如何?”
柳丹澄面色凝重,详细地向宋聿明汇报起其他失踪女子的情况来:“这些女子并不全是在盛安街上失踪的。有的是在落花巷子,还有些则是在西坊等地。”
宋聿明一边听着,一边在地图上仔细标注出每个失踪地点。令人惊讶的是,他发现所有这些地点竟然都环绕着白江那一片区域,甚至可以说,它们实际上是围绕着盛安街展开的。
进一步观察后,宋聿明还注意到一个关键细节——这些女子均正值二八芳龄。此外,根据柳丹澄的深入调查,这些女子平日里都被家人视为掌上明珠,极少与外界人士交往。她们不仅容貌姣好,而且品性也得到周围人的一致认可。
和乐安的情况一样,自从这些女孩失踪以后,根本就没有任何人找上门来索要赎金或是传递信息。一旦失踪,便仿佛石沉大海,再无音讯。
“大人”,门口传来一阵敲门声,紧接着一个衙役走了进来,恭敬地向宋聿明行礼后说道:“大人,门外有两位女子求见。”宋聿明疑惑地看向他,心想这么晚了会是谁呢?于是开口问道:“她们有说是何事吗?”只见那衙役侧身站到一旁,露出了身后的两个人。
一位拄着拐杖的老妇人在另一位稍显年轻的女子搀扶下慢慢地走进了房间。柳丹澄一眼便认出了她们,赶忙起身迎上去,并向宋聿明介绍道:“大人,这二位便是那唯一一个报案的女子的母亲和祖母。”
宋聿明点了点头,示意她们坐下说话。然而,那两人刚要下跪参拜,宋聿明便连忙伸手将她们扶了起来。“老人家不必多礼,快快请坐。”他温和地说道。
这时,那老妇人开口说道:“大人,真是多谢您了!我们得知您正在调查我孙女柳小满失踪一案,特意前来拜谢。”她的声音虽然有些沙哑,但却透露出一股坚定和刚毅,可以看出除了腿脚不便外,身体还算硬朗。相比之下,那位稍年轻些的妇人只是默默地站在一旁垂泪,显然是受到了不小的打击。
“大人,昨日这位柳大人上门来调查我孙女失踪一案,言语里提及近日来还有许多女子失踪。”老妇人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思考该如何继续说下去。然而,她身旁的妇人却突然哭的更凶了,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希望一般。
“我家小满失踪已久,为了保住她的清誉,我们并未报官,可是不管我们怎么找都找不到,甚至连人牙子那我们都去看过了。”
“时间太久了,我们一直没放弃希望,她爹为了出去找她,一直在码头边卖苦力边找,她叔叔也到处去寻。”
“近来有一日,码头那边无事,几个卖苦力的就约着他爹去白江的桥洞下喝酒吹风。几人喝得烂醉,直接就睡在了桥洞下。”
“等到夜深了,他起来起夜,却看见江面上雾气蒙蒙,远远地雾气里有灯火漂移,还有丝竹乐声,他就盯着那灯光亮处发愣,仿佛有人到桌旁取杯盏,他仔细一看,那不是我家小满吗?”
他起身就往白江里跳,想要往那个方向去。只见雾气之中,那抹光亮越来越远,他奋力地游着。一起喝酒的人听见水响的声音也赶紧来查看,把他拉了上来。
再问各位工友,都说没有看见小满更别说江面上的光亮了。等他清醒过来,白江上一片平静。
“所以大人,这肯定是我家小满托梦,她一定被人害死了!”
那老妇人信誓旦旦滴说着,“大人,你一定要为我们小满申冤啊。可怜她尸骨都不能还乡,如今魂魄还不知归来只能飘荡在白江啊!”
老妇人字字泣血,扶着她的那个妇人听了她的描述更是泣不成声。
等柳丹澄将这对婆媳送出去后,宋聿明又继续翻看起了柳丹澄在摸排时记录的手册,其他女子消失时的情形,试图从里面获得什么线索。
共同点很明显:这些女子本来都不是一个人,而是在某个特定的时刻突然落单。
宋聿明皱着眉头,心里暗暗分析,如果是绑架案,绑匪不太可能选择在大庭广众之下动手。那么,这些女子到底是怎么失踪的呢?他觉得自已似乎摸到了一些关键,但还差一点什么才能把所有的线索串联起来。
他全神贯注地翻阅着手册,完全没有注意到一旁的傅知蕴的脸色从担忧慢慢变成坚定。
宋聿明翻看完了所有的记录,终于意识到了一点可能能把这些案子串联起来的东西。他的眼睛一亮,似乎看到了一丝希望的曙光。
那就是凡是像乐安一样,有机会留下线索的被带走的女子,她们都把能代表自已的物件留在了比较低矮的地方。
像乐安发簪所在的灌木,像另一位女子的手帕所在的鸡笼,都是不太高的位置。
一开始宋聿明以为乐安的标记留得那么低是因为她知道傅知蕴会去,现在看来并不是她刻意的,而是条件受限,她们只能把信物放在那个高度。
这就意味着,她们被抓住转移的时候是被困在一个较低的高度,难道是被绑在或者关在笼子里?
可是拉着一个巨大的被盖住笼子在街市上走不是很引人注目吗?
宋聿明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凶手究竟是怎样神不知鬼不觉地运走她们的,他焦虑不安地在房间里踱来踱去,苦思冥想之际,傅知蕴搁置于桌上的那个小巧玲珑的面人突然闯入了他的视线。
一瞬间,他恍然大悟!犹如醍醐灌顶一般,所有的谜团在这一刻终于有了解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