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嫁妆和嫁衣的筹备事宜,都无需陶久喜费心,沈之翌早已将一切安排妥当。
然而,两人的婚房,陶久喜却希望能按照自已的心意去精心装修。
薛云梦这两日在忙自已的事情,抽不开身,陶清婉则在家中继续整理聘礼礼单,所以原来四个人的出行,就变成了陶久喜与钟云溪两人。
两人一路走走停停,不多时便来到了一家卖装饰用品的古董行。
这家古董行规模颇大,店内珍宝琳琅满目。
刚踏入店门,陶久喜就被店内各式各样的木雕和香炉吸引住了目光。。
“久喜,我去看看屏风。昨日环儿不慎将你父亲书房的屏风溅上了几滴墨汁,我去看看有没有合眼缘的,好替换一下。” 钟云溪一边说着,一边朝着屏风走去。
“好的,你去看,我在这看香炉,待会过去找你。”
陶久喜在这摆满珍奇的古董行里兴致勃勃地看了一圈,目光在那些精美的物件上流连忘返。
“沐儿,你看这红的好看,还是蓝的好看?” 陶久喜指着两个香炉上掐丝的花纹,眼中纠结。
“姑娘成婚在即,买红的好。红的喜庆,正适合成婚这样的大喜之事呢。等日后姑娘不喜欢了,再来买蓝的也不迟呀。” 沐儿歪着头,一脸认真地说道。
“行,那到时候就把红的给你用。”
“那姑娘还是买蓝的吧,我想用蓝的。” 沐儿嘿嘿一笑,露出两颗可爱的虎牙,眼中满是期待。
“那买俩吧,你最近在家带着福儿都瘦了,我买一个当作奖励给你。”
陶久喜大手一挥,对店家说道:“这两个香炉我都要了!”
“多谢姑娘。姑娘下次出来,还带着奴婢,奴婢最爱陪着姑娘了。”
“小样,下次去茅房,我也带着你。” 陶久喜压低声音打趣道,眼中满是促狭的笑意。
“好的,奴婢给姑娘举着纸。”
沐儿眨眨眼,顺着陶久喜的话说道,两人相视一眼,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两人正说着玩笑话,陶久喜的目光又被古董行里面的木雕吸引了过去。
还没走到放置木雕的货柜那里,一阵尖锐的训人声音便传了过来,那语气中的不善,在这原本宁静雅致的古董行里显得格外突兀。
“当初是你非要嫁到我们家,现在又整日拉着个脸,你这是给谁看呢?”
“母亲,我没有,我是在看这幅《秋山晚翠图》,我想着把它放在之峰的书房中,应该会很好看。” 一个年轻些的女子声音传来,语气中带着一丝委屈和小心翼翼,像是生怕惹恼了对方。
“这画有什么好看的?峰儿向来就不喜欢这些玩意儿。你还是给你公公选两幅吧。” 年长女子的声音依旧严厉,没有丝毫缓和的迹象。
“那这幅《太行秋色图》,太行山脉的雄伟与秋季的斑斓色彩相结合,展现出北方山水的壮丽之美,还有这个《林泉高致图》林泉清幽,意境高雅。您看可好?” 年轻女子努力地推荐着,试图让婆婆满意。
“你看着行就行。既然是送与你公公的,你自已买下就是。”年长的声音冷冷地说道,那副模样显然是不想自已出钱,想把这买画的花销都推到儿媳妇身上。
陶久喜在一旁听着,不禁撇了撇嘴,心中暗自腹诽:这是什么人啊,竟还想着占儿媳妇的便宜。
不过,这毕竟是别人家的家事,她也不好插手,也没那个闲心去管。
于是,她便把注意力重新放回那些精美的木雕上,继续欣赏起来。
过了一会儿,里面的几个人便从放置书画的区域走了出来,朝着古董行的门口走去。
年轻的妇人微微侧身,轻声吩咐身边的丫鬟,让其把选好的字画拿到柜台去结账。
这时,年长的夫人却不紧不慢地开口道:“那我给雅儿选的这些,你也一并买了吧,你是她的嫂嫂,给她买点东西也是应该的,没什么不妥。”
她的语气看似温和,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强硬。
年轻的妇人脸上瞬间闪过一丝为难之色,稍纵即逝。
调整过来后,那女子乖巧地点头应道:“好的,母亲。” 她的声音轻柔,却难掩其中的无奈。
古董行的老板见状,脸上立即堆满了笑容,开始熟练地算账。
那两幅字画的价格已然不低,竟要五百两银子,而剩下的那些东西,价格更是昂贵,加起来总共要一千三百两。
年轻的妇人听闻这个价格,不禁轻咬嘴唇,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但很快她便对着身边的丫鬟说道:“小玉,给钱。”
就在这时,钟云溪手里提着一盏精致的灯笼,边走边说道:“久喜,你看我选的这个灯笼多精巧!咱们买四只回去,一人一只。”
可刚一抬头,她就看到了正在柜台结账的年轻女子。
“慕雪?” 钟云溪有些惊讶地喊道。
正在结账的年轻女子,正是白慕雪,她父亲是太常少卿(从五品)。
“云溪!竟是你。”
白慕雪眼中满是惊喜:“我听说你家出事了,我一直很担心你,可我也没办法寻到你,你怎么样了?你好不好?”
说着,她的眼睛有些湿润了。
眼前这位,是她从小就相识相知的好姐妹。
只是后来,她嫁人之后,婆母对她管得极为严格,她根本没有机会去寻找钟云溪。
“我挺好。没想到今日能在这遇见你。” 钟云溪快步走上前,紧紧握住白慕雪的手,眼中也闪烁着泪花。
田慕雪略带期待对着她的婆母说道:“母亲,我今日可以晚些回去吗?这是我自幼便相识的密友,我们已经许久未曾见面了,我实在是有好多话想和她说。”
年长妇人微微皱眉,不情不愿地看了钟云溪一眼,然后对着田慕雪说道:“峰儿晚上的汤还没煲呢,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向来就只吃得惯你煲的汤。你若是回去晚了,怕是来不及准备。你已经成婚了,成婚后就莫要只顾自已。”
田慕雪能嫁给自家儿子,那可是高攀了。
在这年长妇人心中,田慕雪本就身份低微,她的朋友又能是什么有头有脸的人物?所以问话时,语气中不自觉地带着一丝不屑。
“母亲,我稍后便回去,只耽误一小会儿,不会影响给之峰煲汤的。” 田慕雪急忙解释道,她真的不想错过这次和钟云溪相聚的机会,这次错过了,不知下次见面是何时。
“慕雪,你要时刻谨记自已如今的身份,你既然已经嫁到我们家,就和从前大不相同了。”
就在这时,年长妇人身边的嬷嬷向前迈出一步,微微欠了欠身。她的目光在钟云溪身上打量了一番,见钟云溪是一副已婚妇人的装扮,便缓缓开口问道:“不知夫人,是哪家府上的?”
其意图昭然若揭,定要把钟云溪的身份查个一清二楚,才会决定是否准许田慕雪留下来与钟云溪叙旧。
钟云溪心中顿时涌起一阵不快,秀眉微蹙,但她不想因为自已而让好友陷入两难的境地,于是压下心中的不悦,回答道:“正英巷,陶家。”
“陶家?” 嬷嬷微微眯起眼睛,似乎在努力回忆着什么。
“正是……” 钟云溪的话还未说完,就见对面嬷嬷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语气也客气了几分,紧接着问道:“可是安平县主家?”
陶久喜这时悄悄用胳膊肘轻碰了一下沐儿,向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去给钟云溪撑撑场面。
沐儿心领神会,几步向前,昂首挺胸道:“我们家夫人乃是安平县主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