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沈之翌贴心地让人收拾出一个院子,以供陶宏远居住。
陶清婉与陶久喜陪着父亲说了一些贴心的话后,这才回到自已的院子。
一进院子,陶清婉便迫不及待地拉着陶久喜走进了自已的闺房。
“久喜,谢谢你。”
“姐姐。你不生气?”陶久喜的眼中满是忐忑。
“生气?气你骗我,我们的表哥是假的?”陶清婉微微扬起嘴角,露出一抹浅笑。“父亲刚刚唤表哥沈大人,我便明白了。”
“我也是前些日与他一同出去,才知道的,那时恰逢仙品斋开业,我不想横生变故,便隐瞒了下来。”陶久喜轻声解释着,眼神中带着一丝愧疚。
“我没有怪你的意思。一直以来,你都在悉心照顾我,不让我知道这些,也是为了保护我。”
“那......那你也知道我不记得从前了?”
“不记得,又如何呢?这半年来,我们朝夕相处,你待我,比对自已还要好。”
“我并非又盲又聋之人,我身边一直陪伴着的就是你。从前的那个你,姐姐喜欢得紧。现在的这个你,姐姐同样喜欢得紧。”
起初,她也曾满心怀疑,然而,每当遇到危险时,陶久喜总是毫不犹豫地让她先走;有好吃的东西,也总是先让她品尝。那无微不至的照顾与关心,又怎么可能是假的呢?
这半年的相处,让她深深地感受到了陶久喜的善良与真诚。她知道,无论眼前的人是否是自已的亲妹妹,那份深厚的情谊都不会改变。
渐渐地,她便不再追问。
原来的妹妹,或许此刻可能在母亲身边了吧。
她虽然难过,但也清楚这并不是面前之人的错。
陶清婉的话语如同汩汩暖流,缓缓流淌进陶久喜的心里,驱散了她心中的不安与忧虑。
陶久喜的眼眶微微泛红,她紧紧地握住陶清婉的手。
陶清婉知道,她的姐姐竟然都知道。
陶久喜的泪水瞬间夺眶而出,她毫不犹豫地伸手抱住陶清婉,她这来自异世的灵魂,终究还是被接纳了。
她有时真的害怕哪天东窗事发了,没有人能接受自已。
陶久喜尽情地哭着,这么久以来,她的压力也很大,为未来的日子感到迷茫,怕姐姐知道自已的身份,怕姐姐知道找错地方了。
陶清婉一直耐心地哄着这个一贯坚强的妹妹,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如同安抚一个受伤的孩子。
待陶久喜情绪好转,陶清婉说道:“久喜,我知道表哥待你与人不同,若不是看在你的份上,今日我也无法见到父亲。”
陶久喜闻言才怔愣一下,哭声也渐渐停止。
“你能看出来?”
“表哥看你的眼神愈发藏不住了。”
“可是长姐,我真的好怕。”
“你怕什么?”
她怕这个朝代的禁锢。她怕这个朝代的种种禁锢,怕自已跳脱的性子无法融入这个世界,怕最终会被这里的生活磨平棱角。
只是这些话,都化作了无尽呜咽中,有些压力,终究是要她自已扛着的。
哭诉过后,她回到了自已的闺房。
若没猜错,今日沈之翌晚上会来,她打算跟沈之翌说清楚,让他切勿再擅自来找自已,毕竟现在他的父亲在府里。
然而,陶久喜一直等到睡着,沈之翌也没有出现。
就这样,她一觉睡到了天亮。
清晨,仍不见沈之翌用膳。
“少爷没起来吗?”
“少爷昨日用过晚膳便出了府。”
“大过年的出府?何时回来的。”
“还未回来。”陶久喜听到门房小厮的对话,心中涌起淡淡的失落。
究竟是有什么事情如此重要,让他不打一声招呼就走了呢?
她吩咐沐儿:“沐儿,你把这几包银子发下去,新年新气象,让大家都开心一下。”
只是心中的那丝失落却始终萦绕不去。
陶久喜先同陶清婉去给父亲问了安,用了早膳便出府了。
许久未去仙品斋,今日也应当去看看。
陶久喜刚与沐儿坐上车,马车的门帘便被打开。
来人正是沈之翌。
沈之翌一脸疲惫,对着沐儿说道:“你下去吧,今日我陪着姑娘。”
沐儿闻言,下了马车。
沈之翌坐下,顺势便躺下,头枕在陶久喜的腿上,闭上了眼睛。
陶久喜本想推开他,却见他满脸疲倦,终究是停了手。
“你从何处回来的?”陶久喜轻声问道。
“沈府。”
“回家了?”沈府?难道是沈之翌的家?
“那不是我家。”沈之翌的话语决绝,陶久喜见此,便不再继续追问。
她微微低头,看着疲惫的沈之翌,心中涌起一阵心疼。
“表哥,若是困了,便回府歇着吧,我自已去仙品斋便是。”
沈之翌微微扬起嘴角,带着一丝嗔怪道:“许久不曾见你,这就要赶我走了?”
“你看你这副样子,不休息,跟着我干嘛呢?”陶久喜轻轻皱起眉头。
“还不是因为我答应你年关之前回来的。”
陶久喜闻言,心中猛地一颤。
今日清晨,她的父亲曾说,沈大人派了人护送沈之翌先回来,而沈大人自已还有要事处理,应当还需要几日。没想到却在进城之前,遇到了沈之翌。
她想着,定是沈之翌日夜兼程,才能在年关之前赶到。
“那我今日不去了,我陪你回府里。”
“你父亲在府里,若是回去,你也不能在我那久留。还不如在外面,这样能一直看着你。”沈之翌的目光紧紧地锁住陶久喜,眼中满是眷恋。
陶久喜闻言,忍不住笑了一声,眼中闪过一丝俏皮:“你沈大人在府里,也做不了主了?”
“我倒是能,万一日后你父亲刁难我,该如何?”沈之翌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担忧与无奈。
“那我自然听我父亲的。”陶久喜故意逗弄着沈之翌。
“看来现在我对你是太好了。你越发的放肆了。” 沈之翌缓缓伸出手,轻轻捏住陶久喜的下巴,嘴上虽这般说着,可眼神中却满是温柔的宠溺。
陶久喜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你还真别说,你这府邸,我住惯了,不如转让给我怎么样?”
“还需要转让与你吗?我见你已然掌管了府里的一应事宜。” 沈之翌嘴角微微上扬,目光中带着几分调侃。
“你不在家,府里也没个管家,我帮你张罗,你还取笑我。”
“在下哪敢取笑姑娘,难道不怕姑娘的掌掴?” 沈之翌故作惊恐之态,可眼神中却满是笑意。
“你还取笑我!你下去。” 陶久喜说着,便伸手去推沈之翌,然而试了几下,沈之翌却纹丝不动。
反而,他伸出手,温柔地环住陶久喜的腰。
“我已经三日未合眼了,让我睡会。” 沈之翌的声音中满是疲惫,他轻轻闭上眼睛,将头靠在陶久喜的身上,仿佛找到了一处宁静的港湾。
陶久喜看着沈之翌疲惫的面容,心中涌起一股怜惜之情,她不再推搡,静静地让沈之翌靠着。
马车缓缓前行,最终抵达了仙品斋。
陶久喜看着还在熟睡中的沈之翌,小声唤着:“沐儿,你在外面吗?”
“在,姑娘。”沐儿的声音从马车外传来。
“你去把些钱拿给李掌柜,让他发下去,说我改日再来。”陶久喜轻声吩咐道。
沐儿从马车拿了钱,正准备离开。
陶久喜又说道:“沐儿,稍后你自行回去,若是姐姐问起,便说我在仙品斋帮忙。无需担心。”
随后,陶久喜让车夫把马车行驶到一处僻静之处,停了下来。
马车里,一片宁静,只有沈之翌均匀的呼吸声。
就这样,沈之翌在陶久喜的腿上睡了整整两个时辰。随着时间的流逝,陶久喜的腿渐渐麻了,但她却一动也不敢动,生怕惊扰了沈之翌的美梦。
说不动容是假的,沈之翌为自已所做的一切,对自已的纵容,都让陶久喜的内心泛起层层涟漪。
她并非草木,又怎能不被感动?
然而,这个朝代,大户人家中,又有几个不是三妻四妾的呢?
一想到此,她的心中便涌起阵阵苦涩。她接受不了这些,既然接受不了,那不如就早早断了这份情思,以免日后深陷其中,徒增伤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