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荷早已看出世子夫人与侯夫人不对付,而且她公然为难陈淑妃,找陈淑妃要御医,这无疑是在公然挑衅陈淑妃,如此有勇之人,倒很合皇后心意。
恭敬的福了一礼,她肃声应道:“奴婢定会将世子夫人的请求如实传达给皇后和太子殿下。”
苏云芊点了点头,送她离去。
如今总算是与太子的人联络上了,她心里顿时松快了许多。
接下来只需静静等待消息。
回到床边仔细检查了一遍谢灵的身体状况,并无任何异常,他仍是很安静的睡着。
和他接触这段时间下来,苏云芊已经大致掌握了谢灵的不少规律。
这人能从一个底层小卒成长为家喻户晓的大将军,心性实在不是一般的坚毅沉稳,即便如今成为了木僵,他似乎都在克制自己的行动。
每日小恭排解几乎都固定在早间与晚间各一次,出大恭的时间也几乎只在每日晚间固定的时辰,波动并不大。
照顾这样一个人,只要摸清了他的规律,其实很轻松。
最累的活顶多是每日替他按摩全身上下。
躺回床上,借着灯光,苏云芊枕着手臂又静静凝望了谢灵片刻。
“世子这般叫人省心,就算照顾世子一辈子,倒也不是什么棘手的事。”
她自言自语着,却让清醒过来的谢灵心里一凛。
不是说好的和离,怎么还聊上一辈子的事了?
姑娘,你别冲动。
“世子总是这样躺着也不是办法,等御医入了府,我和御医商议着替你做一把轮椅,到时候推着世子到处走走,说不定能够助你早日苏醒。”
苏云芊有发现自打自己亲自照看谢灵以后,他的身体状况已经好了许多。
再也闻不到初次见他时身上散出的尸臭味,就连大小恭排泄出的污秽物,颜色也完全恢复了正常。
这东西说起来恶心,但医书上讲,排泄物有的时候恰好能够看出一个人身体状况是否良好。
再看向谢灵如今红光满面的脸颊,苏云芊隐隐觉得他离苏醒之日定然不远了。
那自己的许多决定都得和他说说。
“我现在和太子的人取得了联络,我会设法带世子先回锦阳,那里虽紧邻着南疆战场,但也是能助世子成事的好地方,路上可能有些颠簸,世子定要撑过这一劫。”
谢灵方才隐约有听到房里的动静,这姑娘倒是心细,还很聪明,就是话有点多。
再想到太子,他心里也突然变得不安。
苏家父子困于敌国,倘若太子没能设法搭救,苏家那小丫头如今的日子必然十分难熬。
他很想立即睁开眼,正努力挣扎着,苏云芊察觉到他脸色的变化,不由一惊。
“世子脸怎么又胀得这般通红?”
她下意识的拿来扇子,一边扇一边喃喃自语:“按理说都快入秋了,夜里的天气并不炎热,你怎么今日连着两次高热?”
给他把脉时身体也没什么异状啊。
下意识伸手到他额间探了探,突如其来的滚烫,将苏云芊吓了一跳,连忙去取了块冰过的帕子敷在他额间。
透心的凉意袭上心头,谢灵冻得一身鸡皮疙瘩,只得放弃了挣扎。
苏云芊扇着扇子,本想唤人去请府医,可冷不防看过去,发现这家伙面色又恢复了正常。
伸手再次到额头和脸颊探了探,竟然不热了。
“这可奇了怪了。”
苏云芊一脸困惑,实在猜不透其中原因。
莫非是要醒来的征兆?
看来,等御医入了府,得让御医好好看看。
不过经历今日之事,苏云芊变得格外小心翼翼,撤去了另外一床被子,和他贴身睡到了一起。
如此有什么动静,她也好第一时间察觉。
感受到女人离自己越来越近,谢灵无比的排斥。
这姑娘,怎么越来越放肆。
苏云芊现在也顾忌不了别的,横竖他现在就是个没有知觉的木僵,怕是同他圆了房都不会有反应。
这样安稳的度过了一夜,次日醒来时,竟发现自己将谢灵肩膀紧紧搂着,苏云芊心慌的赶紧将人松开。
一边收拾起身一边暗自吁气:“还好,他不知道。”
否则还以为自己想故意占他便宜。
而谢灵这一夜,感觉像是被人蹂躏了一般,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无助与绝望。
可想到昨日骤起的那两阵要人命的妖风,他已不敢肆意挣扎,只能选择在无人的时候尝试睁眼。
苏云芊替他擦洗完身子,贺御医便被带入了云华阁。
时隔多日,陈氏再次探望继子,看到谢灵气色好转了不少,心里变得愈发担忧。
“看来芊芊你将灵儿这孩子照料得不错嘛。”
她皮笑肉不笑的夸赞了一句,便急着询问贺御医:“不知贺御医觉得我家世子何时能醒来?”
贺御医正仔细为世子检查着身体,却被侯夫人这个问题给问住了。
“世子如今脉象的确平稳,身体状况也不差。”
他皱眉沉思着,只得如实答道:“老朽实在是未曾遇到过世子这种病症,整个大宁一朝也仅是开国时忠王殿下遇到过这种情况,只是史书对忠王的记载并不多,无从参考。”
忠王的事苏云芊倒是有所耳闻,有野史说忠王最后确有醒来,还与当时的傅太后双双归隐了。
甚至有人说,当年开创大宁盛世的贤君还是两人的儿子。
这些事情早已无从考证,当年的忠王可有醒来不得而知,但眼前的谢灵必然是会醒来的。
不想让陈氏太过“操心”,苏云芊语气平静的说道:“贺御医不必有太大的压力,只求贺御医尽力而为。”
陈氏倒不信这继子真有那么命硬,都躺了三年,太医监的院使大人都束手无策,贺御医又能有什么法子。
她假惺惺的央求道:“贺御医,你可得多尽些心力,芊芊父兄早已亡故,可别再让这孩子守了活寡。”
贺御医连连点头:“老朽定当不遗余力。”
冷不防听到“芊芊”的名字,还死了父兄,床上谢灵心头不由一怔。
莫非父亲给自己娶的夫人正是苏家那小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