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阳城官驿
谢璟廷一脸阴沉的回到客房,见卫姝正拿着一双婴儿的绣鞋不停打量,强行舒缓了神色,平静无比的走了进去。
看到他回来的身影,卫姝忙不迭起身上前,拿着绣鞋笑意嫣然的询问:“二爷,你看,这是我为咱们孩子准备的鞋子,你觉得好看吗?”
经历了这许多事,谢璟廷对这个孩子早已没了当初那般渴望,甚至盼着这孩子不要再来到这个世界。
如此,他与云娘之间必能少去不少嫌隙。
见他半晌不接话,卫姝那张热脸顿时冷了几分。
不满坐回身去,她语气冰冷道:“看来二爷并不希望我们的孩子早些出生。”
谢璟廷朝着采嬛摆了摆手,待她出去关上房门后,才坐到卫姝身旁,心不在焉的宽慰了句:“这是我们的骨肉,我做这么多不一直都是盼着你能顺利诞下孩子。”
想到当初他为护自己,不惜违逆侯爷侯夫人,还与苏家那位决裂,卫姝这颗心顿时软了几分。
“那二爷为何不肯带我回老宅见老夫人?”
卫姝撇嘴道。
她心里门清,在整个谢家,陈氏认不认可她的存在并不重要,只要老夫人喜欢,整个谢家都会接纳她。
谢璟廷本就为这事气闷,她如今再提祖母无疑是火上浇油。
不耐烦的吐了口气,他只是简言提了句:“谢灵醒了。”
“世子醒了?”
卫姝脸色顿时变得复杂起来。
她没想到那植物人果真能醒来,便是她那个世界,这也堪称奇迹,更别提在这个落后的时代。
虽然这事在谢璟廷和侯夫人眼里不算好事,但对她来说却无疑是天大的喜讯。
这样,自己的郎君就没办法再惦记苏家那位了。
“二爷怎生如此忌惮世子醒来?”
她劝道:“二爷深得陛下赏识,又有淑妃娘娘扶持,只要在南境做出些功绩,回京之日加官晋爵定是少不了的,世子一介武夫,他并不能影响二爷的前程。”
默默的睨他一眼,卫姝试探道:“二爷不会这点自信也没有,非要同他争夺世子之位吧?”
谢璟廷微恼:“你胡说个什么。”
卫姝不满的鼓起了嘴:“那我知道了,你还是惦记着苏家姐姐,想和你兄长争夺自己的嫂嫂。”
“她不是我嫂嫂。”
谢璟廷气得恼羞成怒,恰在这时,门外长达的声音传了进来:“二爷,刘知府求见。”
听到刘郢的名字,谢璟廷目光沉了沉,随即起身,离开了客房。
来到驿馆议事厅里,刘郢早已等在那处。
“下官见过侍郎大人。”
刘郢一脸讨好的凑上前来:“得知侍郎回了锦阳,下官白日前来相迎,却得知侍郎回了老宅,只好此时冒昧过来打扰了。”
谢璟廷倒是听闻过此人,也不知他靠了谁的势力,如此迅速成为了一州知府。
他向来不喜靠着溜须拍马上位的庸人,缓缓坐下身来,神色平平的询问:“刘郢,你寻本官何事?若是担心赋税之事,倒不必开口。”
“下官并不为此。”
刘郢微微一笑,弯身凑到他跟前:“整个南境的盐税皆是仰仗令弟宴澄,大人信不过下官还信不过他的为人吗?”
顿了顿,他轻摆着衣袖,又道:“至于铁石嘛,并不关乎锦阳,就算有问题,那也是东邑、漓阳府的事。”
谢璟廷拧眉细思了片刻,谢淮的确不敢勾结官府,侵吞盐税,而锦阳不产铁石,问题自然出在东邑、漓阳。
想了想,他直言道:“如此,刘知府寻本官做甚?”
“下官想与侍郎做笔交易。”
刘郢道:“下官来时听闻世子已经醒来,侍郎放弃京中大好的前程来到锦阳这僻壤之地,想来不会是真的为了镀金吧?”
“呵呵”笑了几声,他眼神笃定道:“要是下官猜的没错,侍郎定是为了世子夫人而来。”
谢璟廷目光阴鸷般睨他一眼:“哪来的什么世子夫人?”
“是是是,下官失言。”
刘郢道:“下官初来锦阳时,就听闻过侍郎与苏小姐的佳话,才子佳人如此般配,却硬生生的被拆散,容下官说句公道话,侯爷、侯夫人实在偏心了些,再偏爱世子,也不该抢侍郎的夫人去为世子冲喜。”
这话倒是入了谢璟廷的耳,原来外人都是这样看待这件事的,脸色顿时和缓了几分。
见此,刘郢趁势继续说:“如今整个锦阳的父老乡亲可都在为侍郎鸣不平呢,下官就想着能帮到侍郎大人。”
谢璟廷来了几分兴致,淡然一笑:“刘知府准备如何帮本官?”
刘郢隐晦提示:“自然得投其所好,苏小姐在意什么咱就给什么。”
谢璟廷仔细思索一番,云娘如今只怕最在意的是她父兄,也正因为自己没有答应救她父兄,才让她心中有怨。
否则,她不至于真的狠心舍弃自己。
“看样子,刘知府是知晓我那岳父和大舅哥的下落?”,他似笑非笑的看着刘郢。
那一脸漠不关心的样子,让刘郢心中顿时了然。
看来此人的确与苏家父子有嫌隙。
他整个人瞬间轻松了许多:“下官在南境摸爬滚打这些年,想要打探几个人的下落并非难事。”
望着谢璟廷,刘郢再不掩饰:“下官的确能帮助侍郎寻到那二人下落,侍郎大人手里握着苏小姐父兄,还怕她不肯回心转意?”
这话倒是提醒了谢璟廷,先前只顾着嫉恨那对父子,生怕他们回到云娘身边,如今换个思路,将那父子二人握在自己手上,云娘便没有理由再与谢灵厮混在一起。
“既是交易,刘知府想让本官替你做什么?”,谢璟廷询问。
瞧着他已然动了心,刘郢再不藏着掖着:“下官想替南境六州官员恳求侍郎网开一面,轻查盐铁赋税一事。”
谢璟廷不停冷笑,可真是只老狐狸,方才还说盐铁税务与他无关,此时却要自己网开一面。
只是当务之急,挽回云娘才是头等大事,他只得先应承下来:“好说,好说。”
夜色沉寂,苏云芊睡得正沉,忽然被噩梦惊醒。
回想着梦中父兄惨死,自己被谢璟廷送与太子,被诬陷无助绝望的场景,她额间冷汗直往下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