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管东邑城后,谢灵便迅速查问了近来的军队调动,除去驻扎在漓江岸边的水军外,其余各处入境码头纷纷有小规模卫队调动。
陆成泽蹙眉道:“也不知你那小娇妻会从何处入境,南境阡陌纵横的,一时间难以召回所有卫队。”
谢灵默默思忖了片刻:“那丫头向来不走寻常路,上次回锦阳将老二耍得团团转,这次定然也是如此。”
陆成泽饶有兴致道:“那本宫倒是想看看,你们夫妇是否心有灵犀。”
“东邑水港驻扎有三万水军,那丫头暂时不知东邑情形,自不会走此处,而东邑、九荣交接处,有祝玖的人看着,咱们倒不必担心。”
话落,他不由轻叹了声:“只怕这丫头会选择涠洲岛登岸。”
陆成泽脸色一惊:“听说那里有水匪,这傻孩子不至于吧?”
“落到水匪手中不一定会死,但被王林和三皇子拿住,只有死路一条。”
谢灵解释道:“她身边有个韩山,还有我家晏澄,都是在外厮混的,与水匪打交道,只要有利益可图,活命的机遇能大许多。”
陆成泽知道他的心思:“本宫暂替你驻守东邑,让韩肥陪着你前去接应。”
“多谢殿下。”
得了准允,谢灵顿时没了影。
望着那高大的身影离去,陆成泽无奈叹了口气:“这家伙,本宫可是刚刚进入东邑城,就这么放心让本宫独自留在此处?”
也不怕被那些乱军反水给活捉了?
但想到他在马上征战多年,好不容易讨了房妻室,总是要让他过几日安生日子的。
波光粼粼的江面上,苏云芊领着父兄和谢淮在水上已经逃亡了两日,一刻不敢逗留。
注视着父兄身上的手铐脚链,她满是心疼道:“阿爹,哥哥,你们再忍两日,待入了东邑的地界,回到大宁,我定会设法为你们取下这链子。”
“不打紧的。”
苏青禾柔声道:“这点苦算不得什么。”
苏云峥也道:“比起囚禁在那暗无天日的地牢里,现在这样我倒是巴不得每天被捆着。”
想到自己心仪的女婿,苏青禾忽然问道:“芊芊,璟曜眼下如何了?”
“阿爹放心吧,世子已经醒过来了。”
苏云芊如实答道:“就是身子眼下还有些虚弱。”
“他自己如今这副样子,还想着让秦珂来救你,属实难得。”
望着女儿,苏青禾迟疑着道:“芊芊,等回到谢家,往后你可不能再辜负了人家。”
谢淮听得心里一酸,刻意转移了话题:“说来倒也奇怪,自打咱们摆脱了二哥,一路上都是风平浪静的,不说三皇子在东邑的心腹,各州知府的人也没有任何动作,难道没有人发现咱们?”
这点叫苏云芊也有些琢磨不透。
本以为一路上要经历不少的风雨,但除了在林舟港遭遇了谢璟廷的围困,的确是风平浪静的。
苏云峥狐疑着道:“会不会是叶家出手控制了东邑的局面?”
谢淮附和道:“的确有可能,叶家总归是开朝功勋,明面上不涉朝政,但绝不会容忍南境官员一味放纵。”
想着前些日子听来的事,苏云芊眼下也只有往这个方向去想。
“不管是不是叶家,我们都不能大意。”
苏云芊提醒道:“三皇子若是知晓阿爹和哥哥还活着,必会亲自赶赴南境,我们不能落到三皇子手里。”
谢淮微微蹙起了眉头:“韩帮主和渔龙帮,还有秦先生,他们现在不知如何了,就怕二哥的人也追赶上来,嫂嫂,我们现在从何处入境?”
苏云芊在心头苦思了一阵,突然笑了起来:“与其落在三皇子手里,咱们不如冒个险,从涠州岛靠岸吧。”
“涠州岛?”
谢淮面色一怔:“那里可有着不少水匪聚集。”
苏云芊不以为然:“但总能多条活路。”
谢淮一想,的确是这个道理:“嫂嫂说的是,咱们与水匪无冤无仇,他们不过是求财,到时若被扣下,正好让大哥和父亲派人来接,多准备些银子就是。”
打定了主意,苏云芊便吩咐船夫朝着涠州岛方向驶去。
在水面上又行了一日,赶在次日一大早就到达了岸边,本想着水匪不会一大早出来打劫,可尚未靠岸,谢淮隐隐约约就看到岸上的丛林里似有旌旗飘动。
“不对劲,岸上藏了人。”
谢淮焦虑道:“水匪不会这么早出没,难道是东邑的驻军察觉到咱们要从这里登岸,提前做了埋伏?”
父子三人面面相觑了眼,苏云芊催促道:“船夫,立刻调头,往江心方向走。”
船夫刚划动船桨,岸上忽的传来了嘶喊声:“世子夫人,别害怕,水匪已经被我们拿下了,我们是世子的人。”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着一大群人皆是生面孔,站在了岸边。
一群人正陷入迟疑时,一张轮椅被人从人群中推了出来。
“丫头,上岸吧,回锦阳的路一路畅通。”
看着那熟悉的身影,晨光照耀下,熠熠生辉的白发,春荷险些喜极而泣:“世子夫人,是世子,真的是世子。”
“世子?”
苏云芊也定眼看向了岸边。
“璟曜他怎么亲自来到了这么偏僻的地方?”
苏青禾、苏云峥父子都有些不可思议的望着岸上的人,苏青禾担心不已:“这孩子哪里经受得住这等颠簸。”
话落,便吩咐船夫:“快些登岸。”
苏云芊呆呆的看着轮椅上那道身影,此时心里此起彼伏的,她当真是没想到这人会亲自跑到涠州岛来。
待得上了岸,两人静静相视着,清晨的阳光洒在那张俊美无俦的脸上,干净得如同不染尘俗的仙人。
谢灵望着她,露出淡淡的笑意:“那边的帐篷里备了早膳,你带着伯父和云峥先去洗洗。”
“嗯。”
苏云芊浅浅的应了声,本想上前替他推轮椅,谢灵却摆了摆手:“山路颠簸,让他们来吧。”
说着,指了指被押解的几名水匪。
水匪们吓得心惊胆战的,纷纷殷勤的凑上来:“爷,咱可没打劫这位姑娘,你不能带咱们去见官吧。”
一群人正说着话,忽听春荷喊道:“世子、世子夫人,二爷好像追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