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秋白此刻有点点尴尬。
他手还被柳心怡紧紧抓着。
但这会无论是正在给柳心怡检查身体的医生还是旁边紧张到不肯坐下的柳循月都完全不在意这个小细节。
甚至徐秋白能从医生的眼神里很明显地看出,她也以为徐秋白是这位高烧少女的亲哥哥。
至于柳循月,可能是单纯地没看到,注意力全在女儿的脸上。
柳心怡稍微露出一点点痛苦的样子,她都要落眼泪。
“看上去不是今天晚上才开始烧的,可能白天就已经是低烧状态了,不然不会这么严重。”
急诊医生下了个结论。
“妹妹平时身体咋样,经常生病吗?”医生看着徐秋白问道。
我……
我哪知道……
但好在柳循月那边回得很快:“嗯...心怡她,从小身体骨就很虚弱,小时候三天两头就要打一次点滴。”
“近几年呢?”
“近几年稍微好了一些,心怡她有开始锻炼身体,最近有在打网球之类的……”
医生点了点头:
“暂时来看,应该不是由病原体引起的高热,但还要等检测结果出来再下定论。”
护士进来给柳心怡量血压抽血,此刻的柳心怡就像一个精致的洋娃娃,不断被人摆弄着。
看着这一幕,柳循月的眼泪突然落了下来。
看到柳循月默默掉泪的样子,徐秋白的心情一瞬间低落到了极点。
左手从口袋里掏出面巾纸,想要给她擦眼泪。
但柳循月只是接过了纸巾,自己往面颊上擦了擦:
“小白,我没事,真的很谢谢你……
如果不是你提前叫了救护车,心怡可能会更严重……
都怪我...我这个妈妈一点都不合格……”
柳循月越说越伤心,泪水一次一次的涌出,又一次一次的擦掉,直到那张面巾纸全被浸湿。
这时,章筠和丘娟推着一个小车进来。
章筠一进门就感受到了病房里那股悲恸的氛围,她把小推车交到丘娟手里,又扯了两张面巾纸,走了过来。
她一只手给柳循月递纸,另一只手搭在柳心怡的肩头:
“没事的阿姨,小心怡只是普通的发热,我们现在就给她打特效针,烧很快就能退下来,再休息两天应该就能正常上课了。
我想心怡此刻是能听到我们讲话的,她有一个爱她的妈妈和一个半夜还关心着她的哥哥,就算是生病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章筠的说话声仿佛带有魔力,柳循月的情绪很快就稳定了下来。
她没有对章筠话里的“哥哥”一词有任何异议。
“好了,我们来打针了,这一针要打在屁股上,药效最快,阿姨我们一起给心怡翻个身吧。”
“好...”
一听到要给柳心怡打屁股针,徐秋白赶紧起身,准备抽出手去外边回避。
“不用,你还是继续牵着她吧,脸转过去就行。”
章筠注意到了徐秋白的意图。
NO!这真不行吧?!
她万一被扎醒了呢?
睁眼一看哥们在旁边牵着手,然后自己屁股蛋子还露在外面……
徐秋白想到这里打了个寒战。
但他很快就发现,此刻这个病房里的气氛被章筠烘托得有点太到位了。
柳循月完全没有意见的样子。
好像完全没有溜的空间了!
强行出门好像会把情况搞得更加奇怪。
完了,这下真成修罗时刻了。
徐秋白此刻只能寄希望于柳心怡不会被扎醒。
他转过身去。
身后是“簌簌”的脱衣声和针管里“滋滋”退药声。
就在徐秋白闭上眼睛准备迎接审判时,后方突然传来丘娟的惊疑声:
“咦,妹妹这里怎么这么大一块淤青?”
听到这句话,徐秋白大脑出现了一瞬间的空白。
靠,怎么忘了这茬!!
“摔伤的吗?”
“不对,这应该是...钝器击打伤。”
章筠十分专业地指出了真相。
“阿姨,您知道怎么回事吗?”
徐秋白整个人僵在了椅子上。
月姐会怎么回答呢...
“我...我不清楚……”
月姐没有说出真相,撒谎了。
病房里非常突兀地安静了三秒钟。
这突如其来的安静让徐秋白有种背临审判的感觉。
“嗯...没事,把心怡再往左偏一点,我扎另一边。”章筠没有进一步追问。
但徐秋白却没有因此松气,而是脑海中浮现出一种可能性。
右手突然被柳心怡的指甲抓得有些痛。
“噫唔——”
病床上的柳心怡发出一声呼痛声。
打屁股针就是很痛。
“好了好了,不痛不痛,打完了就可以睡了~”章筠的安抚声适时传来。
“小徐你可以转过来了。”
柳心怡没醒,徐秋白不用看都知道。
甚至比刚才睡得更熟了一点,可能是睡姿改为了侧躺,压不到左半边屁股上的淤青。
她的前额发有些凌乱,此刻侧躺在床上的她宛如一只安睡在巢穴中的小兽。
“小徐,帮你妹妹理下头发吧。”章筠突然点了点徐秋白。
徐秋白伸出左手,下意识地就照办了。
理完头发的柳心怡比刚才看起来更加温顺可爱,如果不去翻看记忆,谁能想到她平时是一个那么强势的女孩呢?
这时急诊大夫也走了进来。
“从报告上看,应该是普通感冒引起的发热,加上这几天是生理期,免疫力比平时低很多。
她最近有冷热交替很频繁来不及应对吗?就比如剧烈运动完突然进了冷气环境。”
真的是前天的原因,无论是运动楼的走廊还是姜娴的车内,冷气都开得很低。
徐秋白在心里叹了口气。
“这孩子的身子骨比正常女孩子要虚不少,低血糖低血压贫血都沾点,平时要加强营养多休息,运动的话要做好完事后的准备。”
“我还发现一点。”章筠突然插了句嘴。
“小章你说。”
“她身体的外伤恢复能力特别差,以后要尽量避免受伤。”
“小姑娘身上还有外伤吗?”
章筠没有回答医生的问题,而是先朝着徐秋白的脸上看了一眼,随后视线又转向徐秋白和柳心怡牵在一起的手。
就好像,最后那句话是专门说给他听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