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妲和崔一夫拿着一摞全新的A2纸去到了一班的另一间画室。
“靠!”
“哪个老阴逼设计的题目!”
“我无语了啊妲妲————”
“谢谢你啊崔哥,还有学委,我人麻了,刚画完但全错。”
……
“内个,我把纸放到讲台上了,大家有需要可以直接来拿,不用上楼了。”
“崔哥和学委,一班的超人!!”
…………
看着崔一夫和赵妲两人相视一笑,脚底生风地走进教室,徐秋白就知道另一边发生了什么。
随后,崔一夫像一只快乐的哈士奇一样,嬉皮笑脸地靠了过来。
“白哥,那边也被坑闷了,笑死我了!”
“还有呢?”坐在文振良旁边指导的徐秋白头也不抬地问道。
“你怎么知道还有?”
“因为你笑得太贱了。”
“真是瞒不过你啊!那我说了,赵妲刚刚叫我小夫了!!!”崔一夫回头看了一眼,压低音量。
“滚滚滚!”
一旁的文振良和甘成俊顶不住了,立马赶人。
“晚上我请吃饭,商业楼。”
“误会解除,多说点,我俩爱听——”
……
义子联盟即将迎来一个无比快乐的周五夜晚。
前面的阮博似乎也收到了同学发来的提醒,跑去隔壁画室重新拿了张A2纸。
回来以后,他刚想和柳心怡说些什么,柳心怡却提前一步站起来朝门外走去。
两分钟后,她手里拿着三张A2纸回到教室。
……
下午五点半左右,最墨迹的瓦戎也画完了所有内容,甘文崔瓦宋再加赵妲,六人一番讨论,确认自己的作业没有问题后,准备“交卷”了。
赵妲接受了崔一夫的邀请,晚上和义子联盟一起聚餐。
由于时间还早,他们准备先去打一个小时篮球,六点半去吃饭。
崔一夫也因为赵妲愿意去看他们打球,进入了一种打鸡血的状态。
“白哥,你咋还没动笔啊??!”崔一夫晃荡到徐秋白的画桌旁,惊到了。
“我赶趟,你们去吧,我画完去球场找你们。”
“也行。”义子联盟都知道徐秋白对篮球没兴趣。
送走那六人后,这间画室里只剩下了三个人。
阮博显然是早就画完了,但他没有离开。
他这个时候留在画室里的理由和徐秋白一样——柳心怡好像魔怔了。
从四点到五点半,这一个小时里,她已经换了十多张画纸了。
没有抬头,没有说话,就在那里一刻不停地画着。
整个画室的前半部分都弥散着一股很窒息的味道。
从她第二次起身去拿纸开始,徐秋白就感觉到不对了。
因为她一次性拿了三张。
工图老师在布置作业的时候,就说过一句话:
“大家画到一半要是想重画,切记只拿一张纸回来就行,千万不要一口气拿很多张空纸在旁边候着。你越是怕犯错,你就越容易犯错。”
柳心怡这种人是不可能忽略老师告诫的。
但她第二次还是没忍住拿了三张纸回来,后续第三次甚至一口气拿了十张!
她心态已经完全炸了。
或许是从楼梯口那里偶遇英琪开始,因为英琪一个小时出头就完成了作业,有时间去外面散步。
又或许是徐秋白一直在后面指指点点,她都听到了。
再或许,她觉得自己在速度端上已经输大了,就一定要在质量端找补回来。
不管哪一种,徐秋白都还挺有兴趣的,打算追个结局。
……
六点十分,伴随着一声释压的呼气声,柳心怡停笔了,画室里气氛也为之一松。
柳心怡起身出教室,阮博跟了上去。
徐秋白走上前,打量了一下她的作业。
“抗压能力可以,还能把心态圆回来。”
柳心怡的作业很完美,各种意义上。
徐秋白又翻了下废纸篓,十多张纸全部用完了,但大多只是开了个头就扔了。
就是这最后一张纸,完成了“极限锁血”。
徐秋白伸了个懒腰,打算出去上个厕所喝个水,回来火速搞定作业去吃饭。
五分钟后,徐秋白晃晃悠悠地回到画室。
刚进门,阮博就怒发冲冠地朝他冲了过来,似乎想一把抓住徐秋白的衣领。
嗯?
徐秋白非常敏锐地躲开,并反架住了他的手。
“发什么几把疯?”
阮博细胳膊细腿,拿徐秋白没办法,只能咬牙死死瞪着徐秋白的眼睛:
“是不是你干的?!”
徐秋白不傻,知道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他一把推开阮博,朝教室内走去。
只见柳心怡站在自己那张画桌前,低着头,沉默着。
桌上是一摊零零散散的工图碎片,正是她刚刚画好的那张。
说实话,看到这一幕,徐秋白全懂了。
血压也瞬间上来了。
机械专业撕人工图,徐秋白接受不了。
无关乎任何前情因素,偷偷撕人工图,一定是贱种中的贱种才能干出的事情。
败类都得分三六九等,撕工图就是大学里最畜生的行为!
柳心怡此刻的心气就好像如她的工图一般,被人撕成了碎片。
她呆滞在原地,一直呆滞着。
徐秋白尽力压制心中的愤怒,但阮博似乎还没有找回理智,还要过来推搡徐秋白。
徐秋白一把抓住他的衣领,把他死死地抵在墙上:
“你的狗脑子也跟那张图一样被撕掉了是吗?”
徐秋白指了指头顶上的监控摄像头。
不知道是被徐秋白的气势吓到了,还是听懂了徐秋白话里的含义,总之,阮博安静了下来。
徐秋白松手。
阮博没有再搭理徐秋白,而是跑到柳心怡旁边,承诺他一定会看监控找出那个畜生。
但柳心怡只是冷冷地说了两个字:
“离开。”
阮博开始找理由,说赵妲把收作业的任务交给了他,他必须收完作业再走。
“作业我也可以收。”
柳心怡的话愈发地冷了,冷到阮博再也不敢多说,默默离开教室。
柳心怡又看向徐秋白。
“怎么,要用班长的权力霸凌我?”
柳心怡的眼神突然变得空洞了。
徐秋白淡淡地笑了下,走到后座,把自己的纸笔尺拿过来。
“我还没开始画你有资格赶我吗?”
柳心怡没有说什么,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
没有清理桌上工图残骸的举动,没有去办公室拿纸重画的意图,更没有发动背景能量找出撕她工图元凶的欲望。
她只是呆坐在那里,品尝无尽的迷茫与空洞。
或许她自己很清楚,那张被撕碎的工图,就是自己身体里仅存的心气。
她已经没可能在8点课堂作业截止线前,再画出一份完美的作业了。
一份一开始就奔着不完美去的作业,毫无意义。
柳心怡就这样枯坐着,默默等待8点审判的到来。
但这时,一旁突然传来一阵撕胶带的声响。
工图室霸王徐秋白拿着丁字尺和粗细芯铅笔,开始了自己的作业。
开始时间:6点25分。
一开始,柳心怡并不想被一旁的绘图声吸引。
但奈何,这声音宛如一首曲子,不仅富有节奏,且一刻不停。
丁字尺与纸面摩擦发出的“簌簌”声,粗细线铅笔在纸上快速移动发出的两种“沙沙”声。
这个点,楼里的其他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寂静环境下,这声音开始无孔不入地渗透她空洞的脑海。
不知为什么,这声音令柳心怡感到很舒服。
“滋滋——”
“滋滋——”
徐秋白放在一旁的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打断了柳心怡的专注倾听。
柳心怡下意识地转过头。
徐秋白没有停下,他依旧画着,脸上的专注是柳心怡之前从来没有见过的版本。
等等,现在是6点30……
刚才他开始画的时候是多少分...?
柳心怡不知道,但她能回想起来她出去上厕所是6点10左右。
为什么……他为什么能画得这么快...?
图框线,标题栏,甚至第一个视图已经完全画完了...
柳心怡突然完全回过神来了。
此刻的徐秋白令她感到陌生。
既不是惫懒之徒,也不是登徒子。
他只是个……无比专注的大学生。
只是看了一眼徐秋白绘图的具体细节,柳心怡就再也移不开视线了。
零犹豫,零失误,零涂改!
徐秋白正演绎着一首名为“机械工科生顶级熟练度”的交响乐!
……
7点整,徐秋白标注完最后一个尺寸,在右下角写上『徐秋白』三个长仿宋体字后,他放下了笔,拿起了手机。
“不好意思兄弟们,有点事耽误了,我马上过去。”
这句语音消息唤醒了一旁已经看呆了半个小时整的柳心怡。
徐秋白快速地撕掉固定胶带,将桌上的画纸捏住,起身,绕到柳心怡的正面,然后重重地拍在她的工图残骸上。
“啪——”
柳心怡迷茫地看着徐秋白,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徐秋白嘴角微斜,露出一个十分桀骜的笑容。
然后十分侮辱性地指着柳心怡那精致且相似的琼鼻,一字一句道:
“你是个什么废物东西,也敢质疑我抢你闺蜜的名额?”
“柳心怡,你给老子记住一句话——”
“永远不要拿你所谓的坚持和努力,去碰瓷别人的饭碗。”
“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