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阳光透过玻璃窗,倾洒在床尾一角。
刚睁开双眼的秦抒,揉了揉惺忪眼睛,神色一阵恍惚。
她感觉今天的精神状态,比昨天还要好一些。
“哈哈哈……澜哥好福气,娶了小嫂子这个福星小神医,还生了两个儿子!”
门外传来熟悉的男人声音——是褚连英。
对方的嗓门很大,距离也有点远。
一句话传进秦抒耳中,只能捕捉到几个字眼。
秦抒起身下地,随手捞起一旁的男士衬衣,披在身上走出房间。
“澜哥,小嫂子孩子都给你生了,嘉嘉的事你要怎么处理?”
又一道不算陌生,清冷温润的嗓音响起。
嘉嘉?
走到楼梯口的秦抒,不禁竖起了耳朵。
她光明正大地倚在雕花实木护栏上,看着楼下坐着四个,模样与气度各有不同的男人。
面容清隽斯文的谢之衍,坐在沙发主位,双腿交叠,坐姿松弛慵懒。
他举手投足间自带雍容矜贵,蕴含着世家子弟的谦和气度。
左边是浑身上下恣意着,骄横纨绔子弟气息的柳苼。
刚刚提起嘉嘉的人,就是他!
再就是褚连英跟阿木提,两人的容颜与气度也皆为上乘。
谢之衍面露沉思,忽然开口,淡声道:“嘉嘉的事,不是一言半语能说清楚的。”
褚连英忍不住撇嘴,开始为秦抒抱打不平。
“有什么说不清楚的,不就是你们俩有过一段!这么瞒着小嫂子也不是个事。”
柳苼没说话,神色略显严肃,满眼不认同地看向谢之衍。
他明显是跟褚连英一个意思。
阿木提也低声劝道:“澜哥,谁还没点过去,要不你就跟嫂子说了吧。”
谢之衍抬手掐了掐鼻梁,骨相清贵的帅气脸庞,神色冷冽烦闷。
“这件事不要提了,阿姝在月子期,不要让她心情不好。”
“嗤——”
柳苼翻了个白眼,冷笑一声,
“澜哥,这可不像你,敢做不敢认。”
倒不是他偏向,相处还不到一年的秦抒。
而是嘉嘉马上就要回来了。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会影响谢之衍跟秦抒的夫妻关系。
谢之衍幽邃折射出锐光的眼眸,如凛冽的风雪刺向柳苼。
他薄唇紧抿,一副有苦说不出的浮躁表情。
褚连英见他生气了,突然坐直身体:“澜哥,你老实说,你是不是……”
他忽然停下来,紧张地舔了舔唇。
谢之衍抬眸瞥向他,口吻不悦地问:“是什么?”
褚连英一副看渣男的眼神,声音艰难地问:“……你是不是还惦记着嘉嘉?”
此话一出,柳苼跟阿木提同时变了脸色。
他们不敢置信地看向,倚在沙发上神色冷漠,耷拉着眼皮的谢之衍。
三人等了半天,也没有等来回应。
这何尝不是一种默认。
“我去!”柳苼惊了:“澜哥,你、你这也太……渣了!”
他没敢说混蛋二字。
阿木提不敢说话,点了点头表示他的赞同。
褚连英脸色略显扭曲,直接爆粗口了。
“卧槽!还真让我猜对了!”
他满脸痛心疾首,语重心长地劝道:“澜哥,嘉嘉长得没有小嫂子好看,脾气也娇纵,小时候就是个小祸害。”
“小嫂子不仅医术了得,还识大体,行事沉稳,配你绰绰有余,你们两个孩子都有了,你可千万不要做什么糊涂事。”
“我家妮妮心性最单纯了,她平时都不跟嘉嘉玩,却很喜欢小嫂子,由此可见小嫂子的人品,绝对是没问题的!”
阿木提则更直白一些:“澜哥,当初我亲自去接嫂子,她天天给你施针煎药,每天精心为你准备三餐,生生把你从鬼门关拉回来的。”
想到一年前,在963部队的事,阿木提忽然红了眼睛。
“那时候,我担心嫂子看到你的情况,转身就走了。”
“可她看到瘫在病床上的你,不仅没有离开,还打包票会治好你。”
“嫂子到部队的当天,你什么都吃不下去,是她大晚上亲手给你包小馄饨……”
想到那段时间,被阴云笼罩的压抑经历,阿木提对秦抒的感激,是用语言无法表达的。
柳苼本来还在生气谢之衍,在秦抒跟嘉嘉之间摇摆不定。
听到阿木提说起秦抒,在963部队的所作所为,他羡慕的眼睛都快红了。
柳苼眼眸微眯,蠢蠢欲动道:“澜哥,这么好的媳妇,你不要给我吧!我柳家绝对把人当祖宗给供起来!”
谢之衍脸色阴沉如墨,充满威慑力的眼眸盯着柳苼,目光里蕴含着如有实质的噬人杀气。
他反唇相讥:“兄弟的媳妇你也敢撬?”
柳苼摊了摊手,一副无赖样:“你不好好珍惜,就不要怪人撬墙角。”
褚连英看热闹不嫌事大,暗戳戳地拱火:“我已经有妮妮了,但不介意多个妹妹,有小嫂子这样的妹妹,我褚家也把人拱起来当祖宗宠,她要星星绝对不给月亮!”
阿木提弱弱地举起手:“澜哥,嫂子是我亲自从玉山村接出来,送到你身边的,你要是对不起她,我、我……我就去秦家人面前告状!”
他憋了半天,憋出一句幼稚,但效果堪比惊雷的话。
谢之衍眉骨狠狠下压,扫视着三个人,罕见地动了怒。
“我跟嘉嘉,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柳苼挑着眉,撇嘴道:“谁信啊!你都为了嘉嘉下跪,让谢叔叔动家法了!”
褚连英继续拱火:“这两天,大院里风言风语可不少,都在讨论你跟嘉嘉的事。”
阿木提满脸担忧:“嫂子出了月子,如果听到那些话,不知道该多伤心难过。”
被三个好友如此吐槽的谢之衍,只觉得快要憋屈死了。
他怎么就成了,被人攻陷的渣滓了!
谢之衍恨不得把三个人都赶出家门,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至于秦抒伤心难过?
那个狡猾的丫头,恐怕会当成乐子看!
谢之衍运了运气,沉声警告:“总之不许你们在秦抒面前提嘉嘉!”
柳苼眸色很深地打量着他。
谢之衍的愠怒表情,眼底凝结的刺骨寒意,无一不在倾诉隐忍的愤怒。
柳苼意识到事情恐怕真的有内情,可他嘴上却不饶人。
“嘉嘉今晚可就要到了,小嫂子早晚要看到人的。”
谢之衍:“他们明天就走,我不会让阿姝跟嘉嘉接触的!”
褚连英愣住了:“这么急?郭老爷子好不容易来一趟,不住几天?”
谢之衍敛眸,沉吟道:“香江还没回来,外祖父的一举一动都备受关注。”
柳苼忽然凑近,压低声问:“话说,前两个月你从国外回来,签署了不少保密文件,是不是还包括香江的事宜?”
“想知道?”
谢之衍勾起唇角,语气温和。
“想!”柳苼忙不迭地点头。
谢之衍斯文俊美的面孔,表情愈发温和了,给人一种平和的假象。
他薄唇轻启,声调玩味:“那你就继续想着吧!”
“……”柳苼。
他有句脏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褚连英也凑过去,顶着一张笑脸,笑嘻嘻地开口。
“澜哥,澜哥,你跟我说,我保证不外传!”
谢之衍眼皮轻掀,觑了他一眼,语气波澜不惊地问:“不把我家阿姝,拐走当妹妹了?”
“哪能啊!”褚连英赔着笑脸:“我那不是为了激你说实话!”
“呵——”
谢之衍薄唇发出冷笑,愠色眼眸扫视着三人。
“今天不想看到你们三个,麻溜的滚蛋!”
他优雅地站起身,单手插在裤兜,准备上楼去看看秦抒醒了没有。
“别啊!”
褚连英急了,冲上前拽住谢之衍的胳膊。
“澜哥!你快说说,咱们的香江是不是要回来了?”
谢之衍沉下脸来,凝着眉警告:“把它藏在心里,不要说出来!”
褚连英激动得不行:“靠!竟然是真的!那天我听到爷爷打电话,还以为是听错了!”
他兴奋地手舞足蹈,像个孩子一样欢乐,不知道该如何表达。
柳苼听到想要的答案,痞气的眉眼萦绕着一丝愉悦。
他竖起大拇指:“澜哥!牛、逼!”
香江回归计划,是内阁的头等重要文件,是至少十多年后落实的事。
哪怕是提前几年回来,这也是载入史册的重大事件。
阿木提是三人之中,最镇定的一个。
毕竟他陪着谢之衍出国,清楚保密合作的内容。
阿木提百无聊赖时,眼尾余光瞥到二楼上,倚在护栏上眉眼含笑的秦抒。
他大惊失色地喊人:“嫂子!”
客厅的其他三个男人,顺着阿木提的目光,对上秦抒那双媚眼如丝的含情美眸。
秦抒姿势松弛随意地倚靠在护栏上,一袭黑亮的长发披在肩上,一件男士白衬衫,松松垮垮的穿在她身上,给人一种慵懒的风情美感。
她神色淡然,抬手打招呼:“大家早啊——”
窗外日光高照,时间不早了。
客厅的四个男人,齐齐失声,面露心虚,表情极其不自然。
“妮妮在家等我,我得回去了,不然她要哭鼻子。”
褚连英察觉到苗头不对,第一个出声,转身逃离是非之地。
“咳咳!我突然想起来,家里安排我今天相亲,这可是大事,我也走了!”
本来就是为了躲避相亲,来到谢家的柳苼,神态自若地离开。
阿木提则连招呼都不打一声,早已熟练的脚底抹油逃离。
四个人被抓包,眨眼就跑了三个。
站在客厅的谢之衍,脸上的不自然表情,仅一瞬就消失不见。
他仰着头,清隽斯文的俊脸,露出温柔笑意。
“阿姝什么时候醒的?肚子饿不饿?”
秦抒换了姿势,趴在二楼的护栏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男人。
她一双明眸勾魂摄魄,嗓音娇媚如水,声调百转千回:“澜哥,我吃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