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抿唇道：“恢复记忆的不少，但闯出去的，几乎没有。”
“你还是这么长时间唯一一个发现我的，真厉害。”
晏羲和听着她轻快地语调，叹了口气道：“二十多年的时间，我没有那么多时间耗在这。”
秘境再好，也是凌霄的家，凌霄的爱人在这。
不是她的。
在秘境之内的二十多年，修士们陆陆续续的恢复记忆，互生情愫的修士不在少数，这才有了凌霄秘境多道侣的传闻。
“如果你找不到柳郎，按照约定，我会杀了你。”凌霄道，“届时你不仅会死，你的神魂更会永生永世困在穹花谷境。你想好了吗？”
晏羲和驻足抬手掀开幕篱，对凌霄说道：“你与你父亲因为柳福生闹僵之后，照他的性子，一定经常打你骂你。二十多年后，你不过四十岁左右，如果我猜得不错，因为他的折磨，你的身体、精神大不如前，才会早早去世。”
“但现在，很多时候，只要你情绪稍重，我以及之前来过的修士前辈都会受你的影响，做出一些行为。”
“而这换回来的，就是我们被训一顿。挨骂的是我，挨打的是我，疼的冷汗直冒翻来覆去睡不着的也是我。”
“这样的生活，我为什么还要受二十年？”
凌霄久久没开腔。
半晌，她才道：“受二十年的疼而已，你又不会死，而且在这里还有可能遇到心爱之人，这有什么不好的？”
晏羲和眼里一片坦然道：“我的人生里不只有爱情，二十年的时间对于我这样的年轻修士而言，不算短也不算长，我在这期间能做太多比爱情重要的事了。”
凌霄瞳孔微微紧缩，“比爱情重要的事”，那是什么？
她的前半生，为了凌家为了父亲，一直恪守不渝；后半生为了柳郎，鼓起勇气与父亲对抗，在病痛中结束了一生。
她觉得，柳郎就是她最重要的人。
嗯，最重要的人。
她飘到晏羲和身边，透过幕篱看她道：“你必须找到柳郎，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我知道。”晏羲和道。
……
晏羲和将幕篱背在身后，奋力攀上万恶崖。
一轮血月孤零零地挂在漆黑地夜空，野兽的吼叫声隐隐传来，在夜风中忽高忽低，忽远忽近地飘荡。吼声里带着尖利的哨声，和低沉的夜风纠缠在一起，好似野鬼的呜咽，令人浑身战栗。
凌霄环视一周，脸色不佳，看上去不舒服，她身体微微摇摆：“如此阴森瘆人的地方，那两名修士估计将柳郎抛下后就跑了。”
晏羲和静静走到山崖边上，俯视峭壁之下，一团团的黑雾横冲直撞。
俄顷，她转身走向另一个方向。
凌霄追问道：“你去哪？”
晏羲和语气平淡道：“崖底。”
——
凌府，凌霄卧房屋顶之上。
林琅与黎清山二人穿着一身黑衣，蹲在那里。
黎清山看着林琅裹得严严实实的模样，忍不住道：“我们已经施了术法，旁人看不见我们，为何还要穿成这样？”
林琅理所当然道：“我入宗第一年就买了这身衣裳，好不容易有机会穿，我当然不会放过。”
“你查完了没？”黎清山道。
林琅将摁在瓦片上的手收回，她道：“查完了，小师妹不在。”
“不在？”黎清山道，“她没记忆，没灵力的能去哪？”
他站起身，“我去捉个凌家人问问。”
林琅抓住他，一手拍在他头上，斥道：“黎清山，你能不能动点脑子？”
“一天到晚就知道往花楼跑，你的修为停滞不前，回宗之后你看我和师尊怎么收拾你！”
黎清山捂着头蹲下，“我担心小师妹啊，难道你就不担心吗？”
“废话！有你这么担心的吗？”林琅压低声音，指着柴房的方向道，“那日你没见到凌良才那人是如何对付小师妹的？”
“小师妹离开凌家不止一日，凌家众人肯定早就发现了。若是被凌良才知道她与我们有关，你觉得以他们的性子，会放过我们，会放过小师妹吗？”
黎清山撇嘴道：“这凌家也真是的，女儿丢了还在乎那点面子。光明正大地查可比他们这样躲躲藏藏得快多了。”
林琅看着脚下屋舍想，凌霄姑娘与柳福生相爱，她能孤身一人站在一众人面前维护柳福生，就说明她不会轻易放弃柳福生。
林琅抬手放在黎清山肩膀上道：“走，去万恶崖。”
修为被压制，二人紧赶慢赶才在天亮来到万恶崖。
“小师叔在哪你知道吗？”林琅道。
黎清山看着河岸两旁的尸骨，道：“按照方位，应该就在这附近。”
他们将玄无咎用符咒降伏，尽管有刻意受力，但他的身躯在秘境之内，仍然会受到损伤。
当时无暇顾及太多，着急找晏羲和、江虹和鞠央央三人，只给他放下几瓶丹药便匆匆离开了。
林琅翻开几块尸骨，看着下面的丹药道：“这是我们留下的丹药，小师叔根本没有带走。”
“以小师叔的地位，他身上有更好的丹药也是极有可能的。”黎清山道。
林琅有些不知说什么好，她只能说黎清山偶尔比魏远非还傻。
将尸骨堆上的丹药捡起来收好，双手用力一挥，一个巨大的符咒出现在上空。
林琅口中念念有词，周身涌起一层淡淡的蓝光，“嘭”的一声灵气炸开，她猛地睁开眼，道：“寻踪符，去！”
上空中的符咒凝聚成一张薄薄的符纸，落到她的面前，弯卷、伸直，重复几次后，它定准一个方向。
林琅道：“走吧，跟着它。”
二人跟在符纸后慢慢走着，黎清山问道：“大师姐，你寻的是谁？”
林琅说道：“小师妹的，小师叔修为高深，崖底的妖兽伤不到他。小师妹的情况比较危急，等找到了她，我们再一起去找小师叔。”
黎清山应道：“好。”
——
晏羲和正在河边，仰头看天。
月亮是红色就罢了，天空怎么还能泛蓝光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