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葎想起十几年前,那时候他只有十来岁,连着下了七天的雪,雪深四五尺,当时死者不计其数,当时甚至发生了大规模的人相食事件。那个时候他们的父母已经不在了,很害怕,是和青莲带着他们三兄弟去了深山中的一个山洞中躲了几个月。那个山洞是和青莲一次误入深山后发现的,很大,很适合居住,山洞很隐蔽,洞里有温泉,最重要的山洞周围有很多野生山药。他们靠着那些山药平平安安地度过那个寒冬。等春天过后他们下山,村里死了好多人,有饿死的、冻死的,还有好多因为抢粮食、抢柴火被打死的,有好多孩子也没了,听说是家人易子而食。
后来听说,这场大雪,就西州这片地域,冻死的十个里有二三个。
对穷人来说,寒灾和饥荒是相互关联和交错的,冬季的寒冷是比饥饿还要可怕和无法抵抗的灾难,绝对堪比渡劫。
“我信你。”和葎沉默很久后开了口,宋真真一度以为他已经睡着了。他接着说道:“后面的事交给我,你什么也不用操心。”
宋真真听他这么说,心里的沉重包袱一下消失不见了。人轻松了,就很快睡着了。
和葎轻手轻脚起了身,出了房间,招来煞影和夜魁。
“煞影,你拿着我的腰牌去找西州知府,告诉他一个月后有雪灾。他知道该怎么做的。”和葎果断吩咐道。
“夜魁,你明天把找人过来把我这屋子修两个火炕起来,还有我堂姐那儿也要修。”
煞影和夜魁领命而去。和葎又悄然回到房间,待身上暖和了才躺在宋真真身边,将她揽入怀中。
第二天一大早就有工匠过来,和葎跟宋真真解释说这是他让人找来的,修了火炕后,家里就温暖如春,就是外面有雪灾也不用担心。
宋真真心里很震惊,没想到前一天晚上只是跟和葎提了一句,他就马上付诸行动,要是别人,可能根本就不相信这些子虚乌有的话。
和家的两个房间中间是有堂屋隔开的,所以和葎要求工匠一边修一个,各不打扰。西州这个地方其实不似边关那么严寒,工匠们根本没见过火炕。但是和葎在边关驻守多年,那里常年极寒,家家户户都修有火炕,和葎还特意研究过,所以比较熟悉,由他一一给工匠讲解,倒是没几天就修好了。
他家修好后,他又带着工匠给和青莲家里修。和青莲当年也是经历过雪灾的,她带着弟弟们死里逃生,记忆犹新,所以得知马上又有雪灾来临时,马上同意和葎帮她修火炕。同时她带着两个孩子天天去山上砍柴,直到把柴房塞得满满的,心里才踏实。柴的事情解决了,她又偷偷分次去不同的粮店分批往家里买粮食,特意每次从山脚弯远路,不从村里走,而且每次都修饰了妆容,让别人认不出来她,买回来的粮食偷偷藏进地窖里。经历过十几年前的那场雪灾,她不敢挑战人性,凡事早做打算。她甚至去西市买了好几条狼狗养在家里。
和葎家也做了不少准备,食物和木柴都准备了,和葎还派人在家偷偷挖了个大大的地窖,不光能储存食物,关键时候还能将人藏进去。
宋真真跟和葎说食物不需要准备,她空间里的食物够他们吃一辈子了。但和葎不同意,和葎担心暴露空间会给宋真真带来危险。宋真真感动之余也同意他的做法。
除此之外,还在院子里加盖了两间土房子,土砖刚好村里就有现成的,价格便宜。宋真真对外说是盖柴房,其实是留着给和葎的下属住的。严寒天气,他的下属也是人,躲在树上肯定不行。
这些天,村里人同样也在热火朝天地做着准备。官府早就贴了告示,提示雪灾马上来临,让民众做好准备。各村的村长也被招进衙门耳提面命,让他们组织村民们赶紧储粮储柴。总之,整个西州人人面色凝重,争分夺秒地行动起来。
好在官府发了通告,不允许商户趁机抬价,粮价、木炭、以及棉衣、棉被的价格必须和往年一样。
所以整个西州,有钱的赶紧卖炭囤着,没钱的就就举家出动去山上砍柴回来备着,甚至小孩子都跟着去拾柴,找山货备着。再有点有余钱的就去扯布买棉花回来做棉衣、棉被。
大部分西州人都经历过十几年前的雪灾,死里逃生活到现在,想到当年的场景,那是触目惊心,所以这次都十分卖力地准备。
除了百姓们在准备之外,官府也在准备。
西州知府已安排提前建立常平仓和义仓等仓储制度。这些粮仓在平时储存粮食,在遇到雪灾等灾害时就开仓放粮,赈济灾民。
除此之外,西州知府也组织当地富商捐粮捐衣,官府组织人员发放棉衣、棉被等御寒物资给贫寒百姓。
西州知府还抽调人员,安排官差巡逻维持秩序,防止出现哄抢救灾物资、流民暴动等情况。
其他人在山里忙着砍柴找山货的时候,宋真真在空间里清理东西,她找了好几床棉絮出来,又找了几件厚实棉衣、棉鞋,趁着夜晚偷偷拿到和青莲家去。倒是把和青莲吓了个大跳,连连追问她是哪来的,宋真真都拿和葎当挡箭牌忽悠过去。
其实宋真真挺想给方婶子送些东西过去的,但是和葎说方婶子家还没分家,人多口杂,暴露了就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这个时候村里人还不知道和葎醒了,他们还是低调点比较好。
宋真真见和葎把家里安排的井井有条,什么都储备好了,心就放下了。俗话说得好,家里有粮,心中不慌。她从空间拿了个老式铜质火锅出来,熬上骨汤做汤底,准备了不少食材,在家里吃起了火锅。当然把和青莲一家也喊过来了。
火锅的铜锅摆在桌子的中央,炭火在中间的烟囱里熊熊燃烧,清汤锅底翻滚着。大家都围坐在桌前新奇地看着宋真真给他们演示,然后照着宋真真教的尝试着,等吃到嘴里才感觉打开了新大陆一般。一大家子边吃边笑,热热闹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