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心里不忍,毕竟是从小疼她到大的人,但感情上的事必须快刀斩乱麻,否则只会害人害己。
“和年龄无关,只是从一开始我们的感情基调就定下了,我从小就把你当长辈看,这种观念和感情已经刻在我脑子里了,根深蒂固,我改变不了,也不想改。”
傅襄原红着眸子:“我给你时间改,不管多久我都愿意等,夏夏,求求你给我一个机会好吗?”
初夏摇头拒绝:“大叔,我们做亲人做朋友不好吗,为什么非要做恋人呢,我也不怕告诉你,这辈子我都不打算再婚了,也不会再喜欢上包括你在内的任何人,如果你接受不了,可以像对我爸爸那样,和我绝交。”
傅襄原愣愣的站在原地,脸上的表情一寸寸皲裂,直到血色褪尽,只余惨白。
他想过千万次和初夏坦白的场景,尽管有所心理准备,也知道这丫头性子倔,但没想到她会像她爸爸一样,会对他绝绝的说出“绝交”二字。
难道他就真的不值得任何人珍惜吗?
为什么从小到大包括父母在内,都可以随随便便的抛弃他?
他是私生子出身,母亲酗酒爱赌,只拿他当向父亲索要钱财的工具,一有不顺心就对他非打即骂。
那一年他七岁,母亲喝醉了酒回来拿铁棍打断了他的手臂,然后没事人一样的去睡觉,留他蜷缩在阳台冰冷的地面上哀嚎了一夜,事后也没有带他去医院。
直到三天后,他疼得受不了报告老师才被送去医院。
至于父亲,成年前他很少见,就是最后被认回傅家后,见得也不多,外人看他是傅家家族企业继承人,铂丽雅贵公子,高高在上,风光无限,说白了他就是被家族选来打理家族生意的机器人而已。
他得到的从来都没有真心,他存在的价值就是被利用,除了初唯一父女
。
当年他想放弃自己的,是初唯一给了他希望,给了他家一样的感觉,还有他的女儿初夏,那个笑起来像个小太阳,可以驱化他心中所有阴霾的小姑娘。
他就像溺水的人,急不可耐的想要紧紧抓住这两棵给予他新生的救命稻草。
可是后来,初唯一抛弃了他,现在是他的女儿初夏。
他双手微微篡紧,望着初夏,重复:“你真的要和我绝交?”
初夏没有注意到他黑眸里快要碎掉的光,只想让他悬崖勒马,及时终止对自己无望的感情,于是肯定道:“是。”
“好!”
眼里的最后一丝光灭了。
背过身,两滴泪顺着傅襄原苍白的脸颊滑落.....
原来,这世上从来没有人是救命稻草,他也随时都会被抛弃,就像小时候一样。
不一样的是,他现在长大了,不会轻易因为别人的抛弃而举步维艰甚至生存不下去。
但,他的心依旧会碎,会疼!
初夏见傅襄原背过身在脸上擦着什么,似乎哭了,忙问:“大叔,你没事吧?”
“没事!”
傅襄原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但还是带着一丝不可抑制的悲伤。
习惯了躲在阴暗处独自消化所有负面情绪,傅襄原现在只想着尽快逃离,他怕晚一步就会被人发现他的脆弱,他的难过,他的不堪。
这对向来好面子的他,是绝对不允许的。
“我送你回家吧!”
他道,声音听起来已经恢复如常。
车子飞一般向前行驶,尤其拐弯时跟过山车似的,初夏吓了一跳,但看傅襄原面色如常,张了几次嘴,到底没说什么。
等到车子在大门口停下,初夏的脸已经白了。
吓得!
她软着腿刚走下车,傅襄原就加大油门,一眨眼功夫消失在了原地。
连招呼都没来得及打。
若是往常,他一定会亲自下车,送自己上楼,仔细叮嘱一番,然后才走的,现在......
初夏叹息一声,有些事一旦捅破,真的连朋友都没法做。
她开始盘算起手里的资金,想着把傅襄原的二十五亿还给他,一来两人眼下不适合继续来往她担心傅襄原越陷越深;二来如今顾凉墨知道了自己和傅襄原的关系,怕他将来将气都洒在傅襄原身上。
傅襄原是铂丽雅集团的副董事长兼总经理,看似风光无限,可是初夏知道,他身后还有几十个兄弟在虎视眈眈的盯着,他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深怕行差踏错。
他看似有庞大的家族在背后支撑,其实和自己一样,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之前是自己想差了,投资隆华真的不应该将他拉上。
还好来得及。
傅襄原正疾速开着车,忽然听到一个转账提示。
也没在意,等到回到家,才发现是之前转给初夏的那二十五亿,现在又被原路退了回来。
心脏似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篡住,疼得他几欲喘不过气。
他知道初夏现在缺钱,也以为能用这笔钱暂时栓住她不提绝交的事,可是他却忽略了初夏的倔强。
她真的很像她爸爸初唯一,看似绵软好说话,但真逼急了,说话做事比谁都决绝,没有半点挽回的余地。
手机在手里握了松,松了握,那个号码他还是没有勇气拨出去。
他害怕被拒接,被拉黑!
他承认现在的自己有点懦弱,被一个小女孩拿捏,可是他就是控制不了。
绝望如潮水,几乎将他整个人淹没。
猩红着双眸的他,像极了被抛弃被激怒的困兽。
他躲在卫生间任冰凉的水冲刷自己,直到几个小时过去,他才冷静下来。
甩了甩身上的水珠,裹了浴袍,抬步进入厨房,开始准备第二天早餐要用到的食材。
初夏对此一无所知,她躺在床上,开始思考因着傅襄原资金的突然退出,她下一步应该怎么以最少的钱拿下隆华。
这一想就是半夜,第二天睁开眼,天光大亮。
再一看表九点了。
起床洗漱,她准备出去吃早餐。
谁知,刚打开大门,就见傅襄原站在门口。
他像往常一样朝着自己笑得温润,仿佛昨日的不愉快和绝交根本不存在。
他扬一扬手里的保温盒:“八宝粥和你喜欢的凉拌小菜,还有新鲜玉米浆烙饼,要不要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