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经年抓着楼梯扶手的手逐渐收紧。
那眸中太多的情绪堆砌,可最为明显的,是一种恐惧的情绪。
这让姜忱更加疑惑,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害怕。
“我有事跟你说。”
“什么事?”
他没有回答,而是快步走到她面前,一把拉过她的手往楼上走去。
姜忱也没有反抗,跟着他一路上了楼,最后去了书房。
“到底什么事?”
许经年松开她的手,转头看着她。
“姜忱。”他停顿了一下,“你回意大利吧。”
“回...意大利?”
她的大脑顿时一片混乱,但疑问还是脱口而出:“为什么?”
“张勤出狱了,他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听到张勤,她的心口下意识一紧。
那被刀刺入胸口的疼痛好像又涌了上来,疼得一颤一颤的。
“那我的工作...”
“我不会终止和你们公司的合作,剩下的稿子你可以回意大利完成。”
他拉起她的手,那灯光从他的斜上方打下来,投下一片柔光。
“你不是想回去的吗?那就回去吧。”
那语气,就好像在说:姜忱,我放你离开了。
听到这句话,姜忱的心不知为何沉了沉。
她思忖了一会后,挣开了他的手。
“好。我会尽快回意大利。”
他都放她走了,她也就没有什么理由就下来了。
最后,她看了他一眼,转身出了房间 。
她的离开使那无尽的幽暗将许经年渐渐吞噬。
他靠在书桌上,垂着脑袋不知道想什么,但整个人看起来空洞又颓然。
良久良久后,书房的门再次被打开。
许今然推门进来,在看到他这副模样后不由皱了皱眉。
“你不是爱她吗?为什么还要她离开?”
许经年依旧垂着脑袋,良久后,那低沉的嗓音缓缓响起:“张勤出狱了。”
张勤,一个能让许家所有人一听到就会心颤的名字。
许今然愣了片刻:“那你...就舍得让她离开?”
“不舍得。”
他终于抬起头。
房间里没有开灯,周围灰暗的,但许今然还是能看到他眼眶上的一圈红晕。
“我不舍得。”他停顿了一会,“但比起她离开,我更不希望她出事。”
他许经年这一生害怕的事情不多,但关于姜忱的就占了一大半。
他害怕姜忱离开,害怕姜忱喜欢上别人,更害怕姜忱出事......
“嗯...这我就有点理解你了。”
相比于让爱的人留在自已身边,对方的平安好像更重要。
青淮市即将入冬,那黑夜也来得越来越快。
外头的冷风呼呼地吹着窗户,似是在咆哮着想要将整个房子吞噬一般。
姜忱给沈珈打完电话后便在房间收拾起东西。
那速度很快,最后一步就是收拾衣服。
房门没有关,虚掩着在那里。
一个身影推开门走了进来,发出了一些动静。
姜忱转头看了眼,看到了站在门口的许经年。
她只瞥了眼,随后继续叠起手中的衣服。
“明天的机票没有了,我买的后天的。”
“好。”他应了声。
这声音压得很低又短,她听不出什么情绪。
之后,他就没再说话。
房间里静得只剩下她收拾衣服时发出的动静。而许经年依旧站在她侧后方就那么静静的看着她,什么也没说。
这样的氛围大概持续了六分钟左右,直到她将最后一件衣服叠好放进了行李箱。
“姜忱。”
“干嘛?”
“我会抽时间去看你的。”
“别去找我,你知道的,我并不想看到你。”
她将行李箱的拉链拉好,站起身。
刚稳住脚,一双长手环过她的腰身,将她从身后紧紧抱住。
她的后背紧贴在他的胸膛,那炙热的体温隔着两层薄布料传来,甚至都能隐隐感受到他那有力的心跳。
她下意识要去挣脱,但环在她腰间的手却搂得更紧了。
“让我抱一会。”
他将脑袋埋在她的颈窝,那淡淡的花香弥漫开来,一点一点蔓延至心间。
良久后,那沉闷的嗓音从她耳边响起:“你知道的,我爱你,我舍不得你走的。但我没有办法。”
他搂着她的腰身,又往自已怀里紧了紧,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已有一丝安全感。
“姜忱,我害怕,我怕我护不住你。”
可能是想到了什么害怕的场面,姜忱明显感觉到他的身子颤了下。
她失神了片刻,随后再次去掰他的手,这次他倒是没再用力,轻而易举地就让挣脱了。
她转过身,对上他那通红的眼眶。却依旧狠心道:“许经年,这次分开后,你就忘了我吧。”
“姜忱你可以忘了我,但你不能那么狠心也让我去忘了你。我做不到的。”
“我也是为了你好,你总要结婚的。”
“姜忱!”他低吼了声。
“如果最终你不能站在我身边,那我宁愿一个人走完余生,你明白吗?”
他的眼眶越来越红,偏执到了极点,
一时间,姜忱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从没想过,许经年会爱自已到这种地步......
“所以我求你了姜忱,别再说什么让我忘了你的话了。你每说一次,就像一把刀一样捅在我的心口,我也会疼的。”
他哽咽着嗓音,那眼神凄楚,还泛着盈盈的泪光。
之后,在离开前,他丢下了最后一句话。
他说:“姜忱,我已经不奢望你能记住我了,但你不能连我记住你的权利都剥夺。”
房门被甩上,房间再次恢复了寂静。
可姜忱的心却怎么也无法恢复平静。不知怎么的,她只觉得心口好疼,疼得厉害,又酸又涩又疼。
鼻尖一酸,那泪水就瞬间蓄满了眼眶。
说她能忘了他吗?其实也不行的。
虽然她总说忘记他只是时间问题,可她最明白,一个爱了十几年,早就已经深深扎在自已心里的人,怎么可能忘记呢?
她吸了吸酸涩的鼻尖,抹去眼角溢出来的泪珠后,将行李箱扶了起来,推到墙边。
第二日。
许经年顶着黑眼圈下楼时,看到了已经坐在餐桌上吃早餐的姜忱。
他扫了眼她身旁的包,立马紧张地询问:“你要去做什么?”
“去公司拿东西。”她擦了擦手,看向他,“等下坐你的车去。”
听到要坐他的车去,他才稍稍松了口气,点了点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