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鸿一瞥是没错,一见钟情不至于。”
顾行则转战别的菜,但一直到吃完饭,那盘咸蛋黄南瓜还摆在面前没挪开过。茶水过了一遍口腔,他闲着没事又开始尝试这道咸香的小甜点。
常缙是过来人,喝着茶眼神含笑地看着他的动作,然后问:“你说那个女孩儿现在在周京墨那里?那怎么不直接上门要人?”
人家在别的男人家里,他却准备拿联络器偷偷和人家女孩儿联系,这怎么看都像是…偷情。
还是背着周京墨偷情,虽然这句话想起来就觉得很刺激,但这行为不太妥当。
顾行则慢条斯理看他:“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你要是真有意思,就直接点果断点。很多事情都瞬息万变,机会稍众即逝,别等到后面后悔。”
说完他自我嘲笑一声:“别像我一样。”
后面隐藏着的是个让人很难受的话题,顾行则避开这个点,摇头说:“不是你想的那样,她有自己想做的事。”
云姝拒绝了一个人逃离的选择,想要以牙还牙报复宁斯云他们。
虽然这话至今想起来都有些大言不惭的意思,但即便是刚长牙的幼崽,用牙齿磨也能磨死一头狼,他从不以年龄和性别划分人的能力。
尤其不小看女人。
常缙从自己的往事里回过神来,问他:“想做什么?你不能帮忙吗?留她一个人在狼窝里你也能放心?”
不放心,所以才要买这些东西给她。
他没直接回答,而是思索着,反问了个问题。
“你觉得,只是见过一次就上心,会不会很随便?”
他们这群人里,就常缙的感情经历比较正常。
沈却虽然常带女生玩机车,但都不是正经恋爱。江休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他哥抢走了所有桃花运,到现在就没谈过女朋友,放言只等着到年龄就接受七大姑八大婆介绍相亲。
对他们这个圈子的人来说,宁斯云那种才是常态,趁着年轻多玩几个,沉稳点了就收心结婚,夫妻关系如何并不在人生计划里,关系好那就是锦上添花,关系不好也正常。
真和电视剧里那样,碰上一个小白花女主爱得死去活来的情况几乎不会存在。
看他眉眼间的思索神色,常缙也认真回想着,放缓声音回答说:
“人对人的关注开始,就是好奇和感兴趣,男人对女人更是。有的人相处十几年也不见得有感觉,而有的人见过一面就忍不住还想见第二面,这很正常。
一见钟情不只是情场浪子的把妹话术,你没必要像对待工作一样条理清晰地想清楚了才行动,跟着自己的想法走就行了。
在还没产生足够多的感情的时候,女人要比男人更容易分辨真心。你随不随便也不是看上心的时间,而是看你的作为,她能分辨。”
说到最后,他轻笑一声:“反正已经上心了,难道说你很随便你就能立马收心?”
“不会。”
顾行则又喝了口茶,压下口腔里咸蛋黄的味道。
女人要比男人更容易分辨真心?但在他看来,云姝并不懂这些。
她连“被送给周京墨”代表着什么都有些糊涂,还一味记挂着要怎么搞宁斯云。
常缙就看着他,看他明显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又耐人寻味地提醒一句。
“你看起来还只是刚上心,但不要忘了,周京墨也不比你差,他那类型说不定很受年纪小的女孩儿喜欢。”
宁思瑜分手后还要死要活地惦记周京墨,这事可是人尽皆知。
“他们是加害者和受害者的关系。”他皱眉说,嘴角平淡的弧度就差写上不愉。
“又不是没有这样的例子,多的是患上斯德哥尔摩综合症的女生。何况他们要是处在同一屋檐下,当周京墨的好超过他加害者身份带来的坏处,那女孩儿喜欢上他也不是不可能。”
顾行则放下茶杯,侧头看了眼包间窗外的高楼大厦,冰冷的镜面玻璃反射着刺眼的太阳光,看久了眼睛痛。
看了会儿,他转头回来,轻描淡写道:“我会让它不可能。”
这顿饭结束,两个人在地下停车场分开。常缙从车里拿了个东西扔给他,手肘撑在降下的车窗上说:“免费赠送,东西明天给你。”
他可真是太期待看到顾行则和周京墨竞争完项目又竞争女人了。
等车开走,顾行则看了眼接住的那个东西。
是本包装华丽的书,书名叫《再次认识你》,作者署名是林清清。
那是常缙的女朋友,几年前死在了一场严重泥石流里。
这应该是常缙把林清清以前写的日记和情书都印出来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做的。
他忽然想起,现在已经是八月。十月是林清清的生日,常缙每年都会在那个时候回到他们的家乡度过毫无音信的两个月,直到跨年。
很有意义,但这本书还不能给云姝看。给她看开窍了反而不好。
把书放在副驾驶座椅上,顾行则驱车去了公司。
…
在云台路安安生生待了两天,云姝天天抱着平板看纪录片。
除此之外就是吃吃喝喝睡睡。
邱阿姨看她跟看家里不听话的小孩儿一样,要是从厨房出来见她又抱着平板,就要絮絮叨叨念上几句。
她觉得简直是走了一个年轻的陆明珠又来一个老年陆明珠。
被念了两回,她就不整天抱着平板了,改成抱着书看。
周京墨让人送来一堆的书,再不看都要落灰了。
时隔两天她终于想起来自己还有个种花的工作,于是耐下心来挑挑拣拣,最后选了本和种玫瑰毫无关系的《我是猫》。
书还挺好看,隔天邱阿姨再来的时候,她就沉浸在这本书里,点菜时也只说了句“随便吃点”。
邱阿姨看见那书名,笑眯眯从一堆菜里拿出一个盒子。
“我在路上看到有人卖这些玩具,就顺手买了几个,你看喜不喜欢?”
云姝抬起头,疑惑地看向那盒“玩具”。
一个很有年代感的迷你收音机,小机器下面还有两只腿儿,另外还有一支笔。
邱阿姨把那个迷你收音机和那只笔放在她手心里,眼神怪异地说:“听说挺好玩,还有说明书呢。”
……这看起来不像什么正经玩具,更像投敌卖国的赃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