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阿姨做的菜很下饭，三碗饭对云姝来说是正常量。
但周京墨三番两次抬手看腕表，估计是等得有点不耐烦，她就加快了速度，提前吃完。
同时心里对他的评价再降一等。
“你是不是要走了？你等一下，我把平板拿下来。”
“不……”
周京墨的话断在开头，她已经一趟跑上了楼，几秒钟后又噔噔噔跑下来。
平板被塞在他手里，对上那双眼睛，他只能忍着教化她的打算，先帮忙充电，还附带教学。
“这里有无线充电器，只需要打开后把平板放在上面。”
说着说着音调就降下来，他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教人做这么简单的事。
成年的人了什么都不懂，即便知道是她的生活环境导致的，但人对成年同类总是抱有“你就算摸索也该学得会”“你怎么比小孩儿还不如”的想法，教导起来并没多少耐心。
“这很简单，不用教也会。”他说。
云姝“嗯”一声，趴在旁边多看了看平板上亮起来的充电进程条。
“谢谢，”她对别人的态度转变很敏感，刚才作怪的愉悦心情消失，她客气问，“你要走了吧？等一下，我送你一个东西。”
周京墨确实不打算多待，在她转身去找东西的时候，拿起沙发上的西装搭上手臂，视线追着她看了会儿。
近距离接触容易丧失兴趣，他最近还是少来，多看看监控就行了。
这么想着，云姝拿着一朵红玫瑰跑过来。
“送给你。”
再送不出去玫瑰花就要枯萎了，到时候那养玫瑰的水都会变得很臭，臭得人饭都吃不下去，扔掉还要浪费一个垃圾袋还得洗瓶子，还是送出去轻松点。
一朵花而已，还是自己后花园里的花，拿这个送他简直和薅羊毛送给羊一样没意思。
但周京墨低头看着那只纤细白皙的手里握着的红玫瑰，接过去后只问了一句：“为什么要送我花？”
“因为在这里我只有送给你。”
“是吗，”他低头看着手里已经不新鲜的玫瑰，“挺好的。”
是只能送给他，这个回答让他很愉悦，刚才的不耐烦瞬间被冲掉一半。
虽然爱作怪了点，但也不是无法忍受，他想。
云姝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花送出去就当没这回事了，催着他说：“我晚上要和陆明珠打电话，八点。”
“嗯。”周京墨把玫瑰放在西装胸前的口袋里，抬脚走到别墅门口。
“少看平板，再天天抱着我就收走它。”
“……”周扒皮啊，还是有当妈属性的周扒皮。
她撇撇嘴，又去守着无线充电器观察。
这里的很多科技她都不懂，要是能有个人给她介绍介绍就好了，她到现在都还搞不清楚宁斯云古堡里那面有鬼往外爬的屏幕，和中央塔那儿自动送饭菜的东西是怎么回事。
平板充电时，按亮屏幕能看见一点点增加电量百分比的水球，从红色变成橘色，怪有意思，她时不时就把屏幕按亮一下。
呆在别墅很无聊，她看了平板又跑回卧室研究那个纽扣，当着客厅里的监控对邱阿姨说是回去睡觉。
她直觉这个纽扣很有用，翻来覆去地摸索，像捡到那个落海的相机那样，指腹轻轻在表面滑过。
然后真的在纽扣的背面，找到一个非常小的开关，指甲用力刮上去，细微的咔哒一声，纽扣背面瞬间亮过一抹绿光。
开了？
云姝迟疑着，把纽扣凑到嘴边小声“喂喂”两下。
那边没动静。
是这东西不是这么用的，还是顾行则那边没有接收到她的问候？
她又“喂”两声，发现仍然没动静后，叹口气把纽扣安回了迷你收音机里。
还是先等着和陆明珠打过电话再来管这个吧。
晚上八点。
邱阿姨已经离开，云姝卡着时间拿起了平板，显示着“周京墨”三个字的空白框弹出来一个黑色界面。
点下通话键后，对面响起陆明珠小心翼翼的声音。
“喂？云姝？”
“是我，”她肩膀放松下来，靠在沙发上问，“你们怎……”
“云姝，真的是你？你在哪儿啊？这几天过得怎么样？什么时候能出来找我们啊？”
陆明珠叽叽喳喳的声音完全盖过了她的话。
刚才小心翼翼的那股劲儿昙花一现，现在这音量跟买菜还价似的，她面无表情把平板拿远了点。
“是我，我在周京墨这里种花，之前不是说了？这几天过得还不错。你们呢？当明星好玩吗？”
这个话题要说的可太多了，陆明珠都没注意到她没回答“什么时候见面”的问题，絮絮叨叨就开始说起来。
“不好玩。我以为当明星就是玩着赚钱，在电视机前面走一走就可以了，谁知道还有这么多需要做的。我刚出道，经纪人说还没办法像那种大明星一样赚很多钱买大房子，现在只能拍一些广告赚个几千块钱。
其实这也挺好的，以前我们一个月才两三千呢，这个就拍两个小时。可是真的好难，我不会摆动作，昨天拍了一天才勉强合格，那个导演骂得我都不想做了。”
语气从兴奋到沮丧，可以想象出她现在暴躁，难受的模样。
云姝看着黑漆漆的屏幕出神，心里有些羡慕。
虽然陆明珠喊苦喊累，但从这段对话里来看，她已经在接受外面世界的影响，努力跟上正常人的脚步。
什么拍广告，导演，这种词汇放在以前，他们三个人谁都不懂。
现在只有她一个人不懂了。野生的花草可以见识到风霜雨露，玻璃瓶里的花只能脆弱到枯萎。
那边陆明珠还在继续念叨，她回过神来，轻声说：“你要赚钱就得付出，这又没什么好安慰的。不会就学，不懂就问，总有一天你也能像大明星一样赚钱买属于自己的大房子。”
陆明珠就爱听这样的话，嘴上却还说：“我就知道你说不出什么好话，还做梦想着你能安慰我两句呢，算了，不和你计较。”
“…楚肖钦呢？你们没在一起吗？”
“没有，”提到这个陆明珠就有点忐忑，“虽然是同一个经纪人负责，但是我们拍的广告不一样，他被带走去另一个地方了。不过昨天他见了我，说很安全，让我不用担心，如果联系到你的话也和你说一声。”
